08
陳随已經走到警車邊了,回頭看着嶽遷和尹莫,“你們很熟?”
嶽遷跑到陳随面前,故意壓低聲音,“陳所,要不這樣,我去當個卧底,打探一下消息?”
陳随闆着臉,聞言冷笑,“卧底門檻這麼低?”
嶽遷嘿嘿笑兩聲,“我打聽到什麼,都跟你彙報。”
陳随最後點頭,“注意安全。”
“得令!”嶽遷大搖大擺地走進尹家大門,一摸兜,壞了,今天放下碗就出門,兜裡的鋼镚隻夠買兩個泡泡糖。
尹莫懶散地偏着頭,“88塊5,還不上啊?”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嶽遷理直氣壯,“我來找過你了,你不在家,隔壁安修能作證!再說,人民警察能欠你群衆錢不還?”
“行吧。”尹莫做了個趕客的手勢,“既然沒帶錢,就不留你了。”
嶽遷偏不走,往外一看,警車已經開走了,他擺出架勢唬尹莫道:“你知道他誰嗎,就敢惹他?”
主要嶽遷自己并不了解陳随,這人市裡來的,尹莫在市裡鎮裡都有生意,說不定知道些什麼。
可尹莫不上他的當,反問:“你知道我是誰嗎,就敢惹我?”
“你……”嶽遷裝傻,“你尹莫啊,白事大老闆。”
尹莫低笑一聲,沉沉的,帶着幾分輕浮。“孫子,我是你債主。”
“我呸!幾十塊錢你就想當債主?寨主夫人還差不多!”嶽遷脫口而出。
尹莫愣住,“夫人?”
嶽遷咳嗽兩聲,“開個玩笑嘛!”
尹莫沒接這個玩笑,看向别處,似乎在思索什麼。嶽遷觀察他片刻,問:“那什麼,你知道柳闌珊去哪裡了嗎?”
尹莫說:“不知道。”
“如果她一直沒找到,陳随一定還會來調查你。”嶽遷不由得嚴肅了幾分。
尹莫在一個紙紮房子前坐下,旁若無人地裝飾,“無所謂。”
嶽遷拿出過去面對嫌疑人的耐心,“你這眼睛這麼神奇?看到她有災,她就真的不見了。那你看看我,我有災還是财?”
尹莫果然放下手裡的活,轉過來,嶽遷在小馬紮上正襟危坐,“看出什麼來了嗎?”
“有桃花。”尹莫說。
嶽遷:“……”
桃花麼,嶽遷最不缺的就是這個,想當年他在市局當門面的時候,什麼狂蜂浪蝶都往他身上蛄蛹。
嶽遷連忙收回思緒,捧場道:“這都看得出來,那你再看看,柳闌珊現在在哪?”
尹莫搖頭,“看不出來,不過她昨晚在惠平村。”
嶽遷睜大眼,“什麼?你怎麼知道?”
尹莫說:“我看到了。”
“你不是說你看不到嗎?”
“我是說,用肉眼看到了。”
嶽遷蹙眉,“你在惠平村,看到她也在惠平村?”
尹莫點頭。
“幾點?”
“11點多吧。”
嶽遷一算時間,昨晚他不到11點便被老嶽叫了回去,柳闌珊真在的話,他和柳闌珊便是錯過了。但他馬上想到另一件事,盯着尹莫,“你昨晚也在惠平村?”
“在。”
“幾點到幾點?”
“下午就在,今早才回來。”尹莫解釋:“那家辦喪事的要求很多。”
嶽遷站起來,“你不在。”他明知道自己不該下這麼武斷的判斷,卻說得斬釘截鐵。
尹莫揚起臉,“你又知道了?”
“我……”
“我也看到你了。你9點多來李家吃瓜子喝可樂看表演,10點多回去。”尹莫很淺地勾着唇,“人家認識你嗎,你就去吃人家的瓜子?”
嶽遷看尹莫的眼色變了,“你躲在什麼地方?”他回憶着昨夜的一切,靈棚裡有不少殡葬人員,他每個都仔細瞧過了,尹莫這麼惹眼的人,他沒道理注意不到。
除非尹莫化了大變樣的濃妝。
尹莫笑了笑,“看不到就算了。”
嶽遷暫時沒工夫和他閑扯,柳闌珊為什麼會去李家的白事?那之後她還回來過嗎?
“她和李家是親戚?”嶽遷問:“你看到她時,她在幹嘛?”
“和你一樣吃瓜子看表演。”
“她一個人?”
“一個人。”
“她……”嶽遷還想問,尹莫忽然打斷,“騙你的。”
“啊?”
“剛才,都是騙你的。我沒看到柳闌珊。”
要不是和犯罪分子周旋慣了,嶽遷此時闆凳都要踹翻,他凝視着尹莫的眼睛,“提供虛假信息,擾亂偵查,可能被拘留。”
尹莫送上雙手,“那你拷我?”
嶽遷一把打開,“憑什麼獎勵你?”
尹莫将手收回去。
在嶽遷的查案邏輯裡,任何一條線索都有它存在的價值,他不會輕易否定任何一條。尹莫為什麼要說看到柳闌珊?說完又說是撒謊。這人這麼閑?
“你哪句話是真的?”嶽遷問。
尹莫微笑,“你猜?”
“猜不到。”嶽遷心平氣和地說:“我彙報給陳所就行。”說完,他在院子裡轉了轉,看見箱子裡的大号香燭,和劉珍虹點的一樣。
拿起香燭,嶽遷掂了掂,“珍虹姐經常來照顧你生意?”
尹莫看過去,神情似乎有改變,“偶爾買點。”
“她都在家裡拜什麼啊?”嶽遷将香燭拿到鼻子下面,用力一嗅,“你知道嗎?”
尹莫冷漠地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