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發生在九王爺代政半個月後,就在他滿心歡喜地準備登記大典時,一陣鐵蹄聲震碎了他的幻想。
前線急報,北邦突然大兵壓境。與此同時,京城裡開始流言四起,稱皇帝死于非命,是被九王爺勾結北邦親手害死,九王爺通敵叛國、心狠手辣、德不配位。
有幾位蠢蠢欲動的知府終于按捺不住,打着為被害死的皇帝報仇、肅清朝堂的名号,揭竿起義。
戰火終于爆發。大盛朝終于在今歲的末尾引來了内憂外患的坍塌,外有北邦虎狼眈眈,内有多股起義軍自立門戶。
這是數不清的第多少次,趙知府召集了府上的所有謀士以及荀定聚在議事堂中開會。
會上,趙知府難掩焦急與慌亂,縱然早有預知,但是戰争到來的那一天還是令人措手不及。趙知府反複說着戰況,他焦慮不已的情緒帶得有些謀士也亂了陣腳,在會上此起彼伏地表達看法。
這些謀士的大緻方向一緻,那就是不得不打,但怎麼打、跟誰打,卻有着不同的意見。有些謀士認為應當順應時勢,揭竿而起;有些謀士認為時機未到,先按兵不動;有些謀士卻認為定安城實力不足,應當歸順那幾個不斷擴張勢力的大知府,以謀求從龍之功。
幾派謀士在會上越吵越亢奮,甚至險些大打出手。張先生和荀定一直沒有加入這場唇槍舌劍,隻是理智冷靜地端坐在椅上。
待謀士們吵得筋疲力盡,但都依舊不肯讓步,堅持自己的觀點。趙知府終于疲憊地打斷這場仿佛毫無止境的交鋒。
他轉向張荀二人,言語中滿是低迷:“張先生,荀世侄,你們怎麼看。”
張先生隻搖搖頭,和趙知府相處多年,他當然知道趙知府的性子與能耐,他耳根子軟,看人眼光也并不毒辣,若要真是君主,也隻能守成,無法開拓。
荀定倒是終于開口,他在群情激昂的謀士中可謂是冷靜得可怕:“趙世叔,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知你心疼百姓,擔心他們在戰争中流離失所無法自保,但戰争就像一輛巨車,一旦啟動,就沒辦法輕易停下。”
“但是輕易出頭的人也走不到最後,趙世叔,我們應當謀定而後動。”
趙知府沉默地解散了會議,獨獨留下了荀定。
荀定端坐着,像是已經預料到趙知府的反應。
“荀世侄,我有一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世叔請說。”
“我知世侄心有大志,也有能力,大家也都說你是文曲星下凡,是當今的‘文脈所在’,但你也知道,世叔實在沒有登上那個位置的想法,但是世叔知道一人,若他願意,也許會是你希望的人選。”
但是趙知府始終有些猶豫,思慮再三,不知該不該向荀定透露宋述的真實身份。荀定看出趙知府的猶豫不定,也知道趙知府想說的人選是誰。
于是他善解人意地接過趙知府的話茬:“世叔,其實我已經知道了,宋述也早已向我坦白,我今天前來其實有另一個目的。您知道我的師父青峰居士嗎,我師從他老人家,略微識得一些星象,來到定安城的主要目的是發現紫微星降世,同時伴着将星出世。”
趙知府先是一驚,顯然并未預料到荀定早已知曉,但轉念一想,宋述對待荀定截然不同的态度,也并不覺得奇怪。至于青峰居士,那可是響當當的大人物,現今都有好些人在尋找他。再聽聞紫微星降世,有些急切地發問:“賢侄,紫微星降世可當真?”
“當真。”
趙知府素來信奉星象,現聽聞紫微星降世,自覺大局已定,心早已松懈大半。
荀定也不打擊趙知府,星象瞬息萬變,紫微星隻是一個兆頭,并不代表塵埃已定。他繼續道:“世叔,其實将星的人選我也大緻确定了。我觀趙大哥有将星之兆,就是不知趙世叔是否舍得稱霸的機會,甘願屈居人下。”
趙知府大喜過望:“趙忱?好小子,沒想到他還有這本事。賢侄放心,我絕無稱霸之意,也自知沒有資質,能讓趙忱跟着你們打拼我已經非常滿足了。”
“有世叔這番話我就放心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大部分知府還處在觀望的謹慎階段,誰也不知道朝堂是否能在這場動亂中□□下來,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要做的,就是等,等這天下徹底陷入混亂,才是他們出頭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