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他進來!”趙知府揚聲,站起身準備迎接貴客。
何渡一身清爽地走進來,臉上的泥灰被清理幹淨,露出灰痕下清秀的一張臉,臉上的嬰兒肥還有些未褪去,眼睛是圓溜溜的,整張臉顯出些無辜的稚感,身高卻比荀定還高上一指,身條卻很勻稱,讓人見之就心生好感。
趙知府是第一次見到何家的公子,也覺得這個孩子實在招人疼,言語中也不由自主就帶着些笑意:“何公子,聽聞你這一路實在是辛苦,以後就住在府上,斷不會叫你再受什麼欺負,那歸曉城的知府也沒那麼長的手可以伸到定安來,你就安心住下,有什麼需要盡管來找我。”
何渡在初次見面的長輩面前從來乖巧,配上那張娃娃臉簡直是收割長輩的利器,乖巧回了趙知府幾句,肉眼可見趙知府對他的喜愛更深,連稱呼都變成了稱呼小輩的“小渡”。
荀定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好友拿出對付長輩的慣用招式,宋述瞧着荀定帶笑的眼睛,感覺心髒好像在醋壇裡滾過一遍,又酸又脹,但卻不敢表現出來,隻能在心裡給何渡狠狠記上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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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治流民的政策很快開始施行,那些插科打诨趁機犯罪的人被趕出城門,勒令不準再進,旁邊城門處湊熱鬧的百姓拍手叫好。
“哎,這個方法真是好啊,不僅能叫這些敗類占不着便宜,還能幫助那些真正可憐的人,哎喲,你是不知道,我瞧着那些小孩灰頭土臉地跟着大人跑,我這心啊,真是痛得很。”
“就是啊,這個方法真是好!你知道是誰提出來的嗎?”
“嗨,這還用問嗎,是那位文曲星公子,聽說不僅長得豐神俊朗,心地也善良得很,前幾天王小二家的不就說,看見這位公子溫溫柔柔地安慰跋涉過來的老人家,說會給他們安身之處,叫他們安心住下就好,那老人家一個勁地拉着人家手喊人家小菩薩。”
“小菩薩”這個稱呼最開始是在流民之中傳開,後來不知怎麼的,見過荀定的普通百姓也開始叫他小菩薩了,被時常在街上晃蕩的何渡聽見,還經常拿這個稱呼打趣荀定。
每當何渡笑得賊兮兮喊着“小菩薩”時,荀定幹脆就當沒聽見,專心推動流民政策的施行,仔仔細細地看過每一份名錄,不落下什麼隐患,他想着,待起事後必然會面對大量百姓的安身問題,若是這個政策施行成常态,那就可以從容面對大量人口流入,必然會大大增強效率和實力。
正當定安城的流民政策施行得如火如荼時,那些大知府收到消息,不免疑心這是定安城意圖起事的前兆,瞬間安坐不住,定安實力雄厚,若是真起事,那他們必然會被分走一杯羹。
有些大知府還在猶豫要不要和定安結成同盟或者勸服定安歸順之際,長樂城的城主正在暗自慶幸,幸好他早有先見之明,早早看出定安必然不會毫無作為,在流民政策施行之前就派人前往定安勸降,若是定安不識好歹的話,他也可以先那些大知府一步,将定安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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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安知府。
管事面對眼前氣勢兇悍的一群人十分警惕,一邊盯着他們的動向,一邊讓小厮快去跑腿通禀知府大人和荀公子。
面對管事的敵視眼神,為首的黑衣公子泰然自若,隻說要登門拜訪定安趙知府,有大事商議,莫要耽擱。面對這樣理直氣壯的話語,配上這黑衣公子身後一溜的肌肉虬結的大漢,管事還真有些被唬住,态度也帶上了點恭敬。
趙知府正和荀定在議事廳處理名錄有關的細節,宋述被荀定打發着去練兵了,不然這個一個大活人,整天跟在他身後,直勾勾盯着他,還真有些吃不消。
此刻二人聽見有人來拜訪,不免有些詫異。按理說,若是城内會來拜訪的賓客,管事的應當熟知才對,不會有完全陌生的面孔,而流民政策下來後,出入城門的人都會進行嚴格登記,更不會有人插科打诨混進來,除非是早于流民政策就在城中,那他們的意圖就有待斟酌了。
趙知府對小厮問道:“來了有多少人。”
“一行大概有十個人,為首的是一位黑衣公子,後面的人瞧着都是侍衛模樣,來勢洶洶,那身上的氣勢真是吓人。”小厮想想外面的大漢,還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荀定和趙知府對視一眼,說道:“那就請為首的人進來吧,記住,隻能讓他一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