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定揚起溫潤不出錯的微笑,一邊道謝一邊跟着江知府向城内走去。
宋述緊跟在荀定身後,眼神掃過江知府身旁的侍衛,打量估算着對面的實力,見那些侍衛身輕如燕但步伐穩健,手上虎口處還有厚厚的繭,看着身手不俗,這江知府身旁的侍衛竟有如此實力,看來不簡單。
江浔見江知府“不小心”遺忘了他向前走去,見怪不怪地扯了扯嘴角,就慢慢跟着隊伍末尾走,何渡終于逮着時機,磨蹭着移到隊伍後頭,跟江浔并排走。
“诶,你竟然是知府之子啊,沒想到你身份這麼高。”何渡有點不開心江浔的隐瞞,用手指戳着江浔的大臂。
江浔低着頭,低聲自嘲道:“什麼兒子,棄子而已,我母親連個妾或者通房的名頭都沒有,就是他一時興起寵幸的一個洗衣女工,沒想到就有了我,還僥幸隐瞞着生了下來,就是沒過多久就被正妻發現了,我母親被冠以勾引主家的罪名活活打死,他對我從來不聞不問,我是被那些和我母親有情義的家仆們一口飯一口水艱難喂大的,若不是他後來子嗣單薄,隻有一個兒子,也不會想起我來。”
江浔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不管不顧地一股腦發洩了出來,說完他就有點後悔了,看着何渡說:“算了,你就當沒聽過吧,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沒想到何渡聽完,眼角反而聚了些淚花,拉着他的衣角,嗓音輕顫:“那幸好你平安長大了,你長成了一個很棒的人,如果你母親知道也會很欣慰吧。”
江浔驚奇地看着他,沒想到何渡竟然是這樣的态度,心裡的怨氣莫名其妙就散了大半,任由何渡扯着他的袖子,輕笑一聲:“你倒是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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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府将荀定送到酒樓後就不再逗留,囑咐荀定好好休息後就離開了,離開前還用隐晦的神情打量了宋述一番,見他不複方才的冷傲,而且低眉順眼跟在荀定身後,才勉強打消懷疑。
江知府一走,荀定就長長舒了一口氣,面色有點凝重:“這江知府不簡單,簡直滴水不漏,看着親切溫和,實則警惕性極強,我竟然沒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宋述将自己觀察到的侍衛情況告訴荀定:“那些侍衛也不簡單,能養得起這麼多武功高強的侍衛,可見這江知府底蘊深厚,而且極為小心謹慎。”
荀定揉着太陽穴,“算了,也不能心急,慢慢來吧。”
“對了,江浔呢?沒想到他竟然是知府的兒子,竟然瞞了我們這麼久。”
看着何渡有些失神地走進來,荀定向他打聽江浔去哪兒了,何渡歎口氣:“他說他要跟着知府回府,讓你不要擔心,他不會失信的。”
何渡有些惆怅,“鶴歸兄,沒想到江浔竟然這麼命苦,那江知府對他一點也不好,就因為他是私生子,連庶子都算不上,太過分了,怎麼有人能對自己的孩子這麼狠心!”
說着說着何渡突然意識到什麼,一下噤聲,小心翼翼地看向荀定,生怕他想起那些不好的往事。
荀定失笑:“不用顧忌我,我可從沒把荀季那混蛋當成我的父親,你也不用擔心江浔,他是極有主見的人,不會有什麼事的。”
何渡點點頭,暫且放下心中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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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住在酒樓後,荀定多次前往知府府請求拜見江知府都被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
比如江知府今日頭風不适,或者江知府今日事務繁忙不宜見客,亦或是江知府今日出門不在府中。
總之荀定多次無功而返,漸漸的他也咂摸出味來了,這江知府,就是在故意躲着他呢,恐怕根本沒有合作出兵的意圖吧。
他把玩着随身攜帶的佛珠,還是之前宋述送他的那一串,手感實在溫潤,他最近思考的習慣都換成盤佛珠了。
既然江知府不肯見他,他就要創造一個不得不見的契機,讓江知府無法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