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知府有些為難地看向宋述,他知道宋述十分抵觸,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由自己開口。
“小公子……”宋述知曉這些天的隐瞞已經讓荀定有些生氣了,也知道瞞不了多久,但還是希望荀定知道得越晚越好,讓他心裡也有些準備,他不敢,甚至是懼怕看到荀定知曉後的反應。
這幾個人的古怪讓荀定心頭的疑惑越燒越盛,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個兩個都這麼支支吾吾的,難道還有事情必須得瞞着他嗎?越想荀定心裡越發覺得有些委屈,往常在知春城的時候也就罷了,那荀季根本就沒把他當一家人,出什麼事都要瞞着他一手,怎麼到了定安他還是被隐瞞的那一個。
“到底什麼事,值得你們聯合起來瞞着我不讓我知道?”荀定已經有些愠怒了,他看出來這件事都是宋述的主意,于是轉過身直直對着宋述,滿是不解問:“到底是什麼事?”
“小公子,”宋述滿是掙紮,“我和你說。”
他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鼓作氣道:“月故城的知府同意歸順,但有個要求,就是要把女兒嫁給我,我沒同意,現在就這樣僵持着了。”
說完,宋述瞥過臉,生怕在荀定臉上看到“什麼啊就這嗎”的疑惑不在意的表情,拜托,求求你,不要對我露出這樣無所謂的表情,我承受不住的,拜托。
出乎他意料的是,荀定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沒有催他答應的勸說,也沒有事不關己一般的分析利弊,而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怪不得啊,不告訴他,是擔心他會勸他娶那位小姐吧?荀定心裡那塊硌得慌的石頭總算消散了,既然這樣的話,那他就不生宋述的氣了。
看宋述一臉視死如歸地偷偷瞥他,荀定清了清嗓子,生出了一絲逗逗宋述的想法,實在是宋述在他面前實在藏不住事,看他情緒輕易受他撥弄的樣子,荀定竟然從中找到了些微樂趣。
“這樣啊,”荀定故意拖長音,嚴肅臉問道,“那殿下覺得那位小姐怎麼樣呢?”
“我又沒見過她,再說,她再怎麼樣我們都是不可能的。”宋述委屈道,小公子難道是要勸他為了大局考慮娶月故的小姐嗎?他隻覺得遍體生寒,是不是小公子覺得他太煩人,總是去沒皮沒臉地打擾他,所以想要借着這個機會将他打發走?
這邊,看宋述神色逐漸黑沉下來,仿佛是黑夜隻單單降臨在他一個人的身上,渾身氣壓低得駭人,荀定也不忍心再逗下去,正打算開口解釋,那邊趙知府開口了。
“沒見過可以見一下嘛,”趙知府像所有熱愛做媒的人一樣,興緻勃勃地接話道,“而且我聽說月故城那丫頭可不是一般的大家閨秀,飒爽的很,有時候還會去幫父兄練兵的,一個小丫頭片子,倒治得月故城那幫軍痞子服服帖帖的,提起她來都敬佩得很呢。”
“是啊是啊,”趙夫人也在一旁幫腔道,“聽說性子還好,之前接待其他城鎮的夫人時有聽她們提起過,這位姑娘要求也高的很嘞,長得也俊,我看啊,和小殿下也般配得很。”
荀定默聲,若真如趙知府和趙夫人所說,那二人确實般配,他不能自私地置喙宋述的選擇,至少也要等宋述自己見過她後再做決定。
宋述急了,看着沉默下來的荀定,心裡更不是滋味,不知怎麼就鬼使神差地說:“好啊,那就見一面啊。也許我跟對方一見面就定下終身了呢。”說到定下終身時,宋述幾乎是咬着牙狠狠吐出這幾個字的。
荀定聽出了宋述語氣中的賭氣,無奈地想,這下好了,逗過頭了,等會再去找宋述好好說說吧。
等幾人吃過家宴,荀定又被趙夫人留下來,細細問了這些天的遭遇,最重要的是有沒有人欺負他,有沒有受委屈,在北邦有沒有吃好喝好,問了一大堆,确定荀定沒有受到欺負才肯放他走,還交代了一大堆諸如此後不要一個人冒險的囑托。
等荀定終于回到廂房時,已經月上中天了。他在糾結還要不要去找宋述,不知道宋述是不是已經睡了,他這麼晚會不會打擾到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看看,不要把矛盾和誤會留到第二天。
他怕夜深露重,特地多披了件外裳,毛絨絨的一邊堆在脖頸一圈,顯得臉更加精緻了。他呼着白氣,走到了宋述的廂房門口,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宋述的廂房,未免有些緊張。
荀定輕輕敲敲門,沒聽見什麼動靜,正疑惑宋述宋述是不是不在房間,都打算明日再過來找他了,宋述的房門突然打開了。
隻見宋述單單披着一件中衣,微濕的發尾還蒸騰着水汽,俨然一副剛剛出浴的模樣。
見到是荀定,宋述顯然很意外,他一改剛出來時不耐煩的兇狠表情,眉梢軟和下來,輕聲問:“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