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掌櫃還不是掌櫃時,家中經商,萬貫之财。雖為女子,她向往着遊俠遍曆川海,一人走遍了九州,結識各路豪傑,卻因家道中落,不得已歸京,嫁與滿庭芳原先的掌櫃。
這酒樓卻正值盛衰交替之際,其夫命薄,不久後撒手人寰。原先的許多管事、廚子、小厮到了别處謀生。
跛腳的三叔,無依無靠的阿福,一路遇到的、幫助過的姑娘們在這時出現在她身前,那朵堅韌的花沒有被大雪掩埋,冰雪融化後,将是百花滿園。
蘇掌櫃換下了原來的匾額,讓人重新書寫了三個大字挂于門前:
滿庭芳。
“蘇掌櫃竟然還有這樣多的故事,月桂,你怎麼知道得這樣多。”二人第一次聽說此事,月桃先前并未見過蘇掌櫃,是後頭才來的,賀元棠也是意外到的滿庭芳,自然都不知還有這樣的故事。
月桂仰起頭道:“我就是知道,但還有人比我知道得更多呢。”
馬車到了成衣的鋪子裡,小厮引三人上了二樓,月桂來到窗邊往下看,街上有一青衣女子,帶着包袱,四處與人說話。
“月荷姑娘?”月桃嘟囔道,“你方才說的該不會是月荷在話本裡寫的故事吧,胡亂的說話可是要割舌頭的。”
“诶,我可沒騙你們,月荷姑娘寫的故事都是真實發生的。我那兒還有好幾本呢,不信回頭咱們去找月荷問問。”
賀元棠跟着點點頭,其他的姑娘先離開了,蘇掌櫃交代了不許亂跑,三人選好衣裳原路返回了。
隻是方才在街上見着一個人,好像陸伯之,上次他說特供的吳鹽一事包在他身上,不知道包還在不在。
上次進宮,尚食局的宮人們忙着準備宮宴,壓根沒見着高廚子,若是旁的倒還好說,這螃蟹可是活物,拖的時間越久,再能找回的可能...還有幾分?
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樓中原先的螃蟹一定有問題,數量對不上,品相也不盡相同。若當真是宮中那人所為,又豈是她能觸碰的事?
總覺得哪裡不大對,自己分明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廚女,甯王殿下對自己也太好了些。若是因為她給的方子治了官家的病...或是說殿下也看好賀元毅,想要将他收入麾下...
腦袋又開始疼起來,算了算了,自己先做好分内的事吧,回去繼續養着那兩批螃蟹,下次進宮再與高廚子問問。他們那些大事,暫時不關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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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滿庭芳,月桂拉着二人要去尋月荷姑娘,三人才到後院,便聽見深處傳來笛聲,缥缈悠遠,透過了層層院牆,流入耳中來。
“是月梅、是月梅姑娘!”月桂驚喜地叫道,“我先前去月梅姑娘的住處還未尋見她過,快快随我再去拜訪!”
月桃搖搖頭,“我聽說月梅姑娘不喜歡人打擾,我們冒然前去定會惹得姑娘煩惱的,還是别去了。”
“哎呀,我們悄悄地去嘛,你們敢不敢,不敢我可就自己去了!”
月桃還是搖搖頭,二人一齊看向了賀元棠,賀元棠笑笑,笑得有些勉強。
好在這時救兵來了,她遠遠地瞧見長卿在假山那頭招手,借口說自己昨夜飲酒受涼了,要回去歇息,與二人分别後,踮着腳跑到長卿身前。
“小棠娘子,怎的這般鬼鬼祟祟。”
“分明是你要偷偷地叫我來,哪裡是我鬼祟。”
長卿搖搖頭:“不是我,是陸公子悄悄的來了。”
陸伯之?所以方才在街上瞧見的當真是他,也不知道他查得怎麼樣了,倒不是以貌取人,隻是他看着比甯王殿下還要不靠譜些。
“阿嚏——”盛景行又打了個噴嚏,陸伯之眉飛色舞地問:
“喲,怎麼,昨夜風雪太大,着涼了?”
盛景行睨了他一眼,“說正事。”
“我們家老頭子讓我别插手這事兒,但我覺着這裡頭貓膩不少。我悄悄看過了,京城的湖鹽池鹽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淮鹽加了東西。”
“被偷換了?江南一路走的是運河至京,途中要經過四個轉運點,泗州、宿州、應天、陳留,先查應天、陳留兩地。”
賀元棠進了院落,才進門便聽到盛景行有些重的鼻音。
“你就好好待在府裡玩兒吧,我才尋着一隻鹦鹉說要給你送去呢,你要是玩得倦怠了,拿着書看看,三月可就要春闱了,你别給老師丢人才是。”
原來陸公子也要考春闱呀,也是,他整日與甯王殿下厮混在一起,都忘記他的父親是陸大人,定是被陸大人抓回去關着背書了。
“殿下,陸公子,今日叫民女來又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