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宴前要宣唱殿試的名單,殿下竟然來得這樣早。
盛景行與陸伯之走過橋對岸,感覺周身有數道目光追随,往鹿鳴苑的方向看去。
對岸的姑娘有的眼睛像是粘在了那少年身上,上下打量着。有的見他的視線經過,羞的低下頭去。
盛景行對着對岸笑了笑,點點頭。沒找到想找的人,問陸伯之:
“她人呢?”
“誰呀誰呀?”
停下腳步,盛景行白了他一眼:“叫人送信給我,說有新的發現,送信時急,我都趕回來了,這人又不見了。”
陸伯之“哦”了一聲,“馬上就要念殿試的名次了,你都不擔心擔心我?”
“不必擔心你,小陸公子博識強記,哪裡會沒有好的名次?”盛景行拍拍他,“我認識你這麼多年,難得見你好好的念幾天書。”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先前不覺得這書裡有什麼顔如玉,自從向元毅兄請教後,我是豁然開朗啊,這讀書确實有意思。”
盛景行搖搖頭笑了。
“我覺得元毅兄才德兼備,又長得不錯,說不定是要做探花郎的,到時候再被哪位大人看上,榜下捉婿,那就平步青雲了。”陸伯之得意的說着,“陸老頭可喜歡他,現在想的隻怕是‘陸伯之怎麼不是個女孩兒’吧。”
說話間兩人入了座,學子們來得早些,紛紛向盛景行行禮。
待官家與太子等君臣入席,禮部官員念着殿試的名次,考生一一上前受禮。
“一甲三名——狀元——”
“榜眼——”
“探花——平江府賀元毅”
“賜三人進士及第——”
三人錯落跪于階前,狀元、榜眼二人看起來早已過而立之年,這位才及弱冠的少年便格外引人注目。
來的路上陸伯之同他說過瓊林宴與花朝宴同辦的深意,想來另外二人不會有太多的高官擇選,這好事情就要首先落在他的頭上。
賀元毅當時便急了,說陸伯之明明知道自己想娶的是誰。
陸伯之攤手:“我知曉,可是你敢叫那些大人們知曉麼?你年少入仕,就算不是一甲進士,也定是被很多大人盯着的。”
賀元毅此時有些木讷,他不想娶什麼官家小姐,他隻想娶他的阿蘭。
禮部繼續唱着進士的名冊,字字句句都從他的耳邊繞過去了,手心微微有些汗,低着頭,賀元毅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走。
“賀卿?賀探花?探花郎!”
再回過神來,周遭的人都已經退了下去,賀元毅猛地擡頭,聽見官家關切地看着他。
“微、微臣有些恍惚,承蒙陛下隆恩,定當竭盡所能,不負重托。”
座上之人開朗地笑着,笑得咳嗽了幾分:“賀卿年少有成,未來不可限量。”座下三兩大臣耳語,有的點點頭,又看他一眼。
陸伯之是官家看着長大的,這時拿了個“進士出身”的名頭,隻是位次靠後一些。衆人各自按照名次順序重新落了座,官家、太子各說了幾句祝詞後,宴會便開始了。
席間多有人向賀元毅敬酒,他自幼喝得少,有些不勝酒力。
陸伯之倒是很能喝,他擠過來最前方,有意無意地拉着一些大臣說話。他知道有幾位大人早就選中了賀元毅,不過最希望的還是他能娶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如此一來對誰都好。
“探花郎好像有些醉了,來人扶他去休息。”
“诶,我來,我來。”陸伯之靈活地穿到他身側,在侍衛伸手之前搭着他的肩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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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元棠在樓中取螃蟹,來晚了些,沒趕上與月梅月杏姐姐一道,不過聽說傍晚會有一場宴會,兩邊的人都會參加。
換了殿下前些時候送的衣裳,找了許久也沒找到能夠戴的首飾,本想戴着官家賞的海棠花簪,不過自己也沒有什麼相配的東西,把蟹搬進馬車,她就這樣來了鹿鳴苑。
她看見甯王殿下了,坐在席間較高的地方,也看見陸伯之扶着...好像是賀元毅從一旁走了。
這個賀元毅,剛剛聽說他中了探花,想來相賀,怎麼就喝成這樣。
盛景行也看見她了,朝她舉起酒杯笑笑。
她沒帶什麼花來,提着一小籃螃蟹,向他指了指籃子。盛景行點點頭,将杯中的酒飲盡,與左右告辭,朝她的方向走來。
遠方傳來熟悉的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