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荷姐姐,我見過你在繡屏上的詩畫,莫說現在了,就是前朝加起來也沒有幾人能出姐姐之右,你有這樣的才能就應好好施展才是。”
“别說施展,若非遇到了蘇娘子,我怕是早就餓死在路上了。”月荷苦笑,“縱有驚世的才華,規矩就定在這兒,哪裡有什麼機會能夠真正被人看見呢。”
聽月桂說,月荷是益州人,在遇見蘇掌櫃前靠賣書畫為生,私下也賣一些奇聞逸事寫就的話本。
她想不明白,能有這般的技藝,那也該是師從高人,或是有些底子的書香世家,哪裡會淪落到在街頭巷尾兜售書畫?
“我父親原是在益州為官,從前與清流派的重臣相識。五年前他們非将我父親征召,他可是文官啊,哪裡受得住戰場的風沙。”她歎了聲,“母親受了打擊,後來漸漸地不好了,就留下我一個人。”
又是五年前?
她近來遇見的人似乎都與這個時間有關,先前自己想着可能是巧合,如今看來,或許沒這麼簡單。
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賀元棠拍着腦袋,怎麼也想不起來。
那時她與舅舅在回家的路上遭了飛賊,而後有一人從天而降一般的與賊人混戰,她與舅舅跳進河中躲避,再後來就生了場大病,險些丢了命去。
“月荷姐姐,”她壓低了聲音,“令尊原來相識的人…可是謝公?”
月荷沒說話,點了點頭。
賀元棠與月桂二人相視一眼。
“你們想做什麼?”
二人湊近了些,月桂道:“月荷姑娘,我從前也在謝公府上做事,後來才遇到的蘇娘子。”
不光她三人,月蘭的母親原本也是住在謝府附近。抛開還不相熟的幾位姑娘,她們似乎多多少少都與謝府有些幹系。
梅杏桃丹榴荷蘭桂菊芙茶仙,這十二種花的背後到底藏着什麼秘密?
“姐姐,你先前說官府的人燒過你的書?可還記得燒的是哪些名類的?可有什麼特點?”
月荷聳聳肩,“平民百姓才子佳人王侯将相,我什麼都寫。不過他們什麼都燒,我隻好換了許多名字,誰知道是我寫的呢。”
賀元棠在家中時也會偷偷地到坊市裡買一二話本子,自己悄悄地窩在屋子裡看,或是找阿蘭姐姐一同看。
或許還看到過月荷姑娘寫的話本呢。
“那你還記得原先寫過的東西嗎?”
“那是自然,它們都如同刻在我的腦中,我閉上眼睛,這些故事就會浮現在我眼前。我這兒還有幾本,你們若是想看,我去尋來。”
月荷起身去找書去了,桌上還放着墨迹新幹的小帖。
二人實在好奇,沒忍住偷瞄着帖上的端正的小字,寫的是與漕運有關的文章,論及漕運船隻應做統一的制造标準,在多港口碼頭設司、加強與外邦外域的貿易往來......
月荷姑娘怎麼在寫這樣的東西?
“在這兒呢,你們慢慢看完再給我就行。”月荷抽回了桌上的紙,“今日是我有些沖動了,多謝二位妹妹把我拉回來,若有時間我再寫一些給你們看。”
月桂本想開口問問紙上寫的是什麼内容,被賀元棠拉住了,“月荷姐姐那是才高八鬥,今後我們定是要常來找姐姐讨教的。”
出了月荷的院門,二人打開本子一看,上面寫着:
《一覺醒來成為反派的白月光》《他為我守身如玉》
賀元棠、月桂:這都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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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看那書麼?”
“叫什麼守身如玉的那本麼?”
“哎呀哎呀,小聲一點啦。”
花朝節的宴會設在鹿鳴苑中,與瓊林宴一橋之隔,離宴會還有好些時辰,已是來了許多官家的小姐。
本次宴會不僅是拜百花神、賞花遊園,也是為了各家挑選瓊林宴上有能力的青年才俊,聽說芝蘭玉樹面如冠玉的甯王殿下今日也會來呢。
雖說殿下的風流成性,名聲不大好,但畢竟是除了太子殿下以外最尊貴的皇子了,又生得那般好看,風流一些又如何?
更要緊的是,不知從何處流傳來一個話本,寫一位浪蕩的公子實則是為心上人守身如玉,雖常年出入青樓歌坊,萬花叢中而不沾身,人人都說是公子有難言隐疾。
哪知尋到心上人後,是日夜相歡。
話本并未點名公子是何人,但閨閣小姐們自動代入了殿下的臉。
人人都知道殿下有一位心上人,萬一是自己呢?就算不是自己也沒關系,若是睜眼閉眼見着的都是殿下那張臉,妙哉妙哉。
更何況殿下與太子是兄友弟恭,又不争不搶,整日閑雲野鶴一般,能嫁給殿下,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殿下來了!殿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