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歧這孩子最是孝順,尤其是在婚姻大事上,必是要陸老夫人親自點頭同意。陸老夫人也是捏住這一點,才讓他松了口。
雲沛道:“若是公子答應了,老夫人您當真願意這楚姑娘入府?”
陸老夫人收回思緒,肅着聲:“絕無可能!我這老太婆雖時間不多,卻也足夠與那女子周旋,定要斷了她這番心思。”
再說另一邊,陸老夫人離開後,楚淮一直緊繃的身體便放松了下來。想起剛才一幕,羞惱得想鑽進地縫,問道:“我剛才那樣,是不是很丢人啊?”
陸時歧卻笑:“沒有。祖母什麼都沒有說,看得出她是喜歡你的。”
今日帶楚淮來見祖母,起初陸時歧還有幾分忐忑,擔心祖母會刁難。誰想到祖母表現得如此和善熱情,倒讓他喜出望外,也顧不得其他。他想着,若是祖母能像自己一樣,喜歡楚淮,或許就會接受楚淮,亦不逼他接受趙蓉兒。
陸時歧雖聰慧,卻也是個常人,對于自己在意的事情上,也難免陷入一葉障目的局限中。
楚淮也知陸時歧話裡也有安慰的成分。畢竟隻是短短一面,喜歡尚且談不上,起碼不是讨厭的意思。隻要不是讨厭,便算是小小的成功。
陸時歧正色道:“祖母極重規矩,隻是女子的禮節我也是一知半解。不如從宮中請一位教習嬷嬷,把宮中的規矩同你說一說,若下次見祖母,也好有個應對?”
彼時楚淮隻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有什麼不對勁。許是剛才出了洋相,讓她有些難堪,抑或也想獲得陸老夫人的喜歡。隻覺得陸時歧這個建議提得很周到,就這麼同意了。
又想起家中正有一位厲害的教習嬷嬷,倒也不必另找。庚怡在一旁練着,她也在一旁學着也就是了。
剛才那一頓飯,楚淮也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兒倒是有些餓了。她舔了舔嘴唇,一臉期待地望着道:“要不要去外面再吃一些?這附近有一家臭豆腐攤子,炸出來的豆腐很好吃,我們去吃吧!”
陸時歧聽到“臭豆腐”三個字,眉頭微蹙起來。他曾在街邊見過這小吃,卻從來沒有吃過,隻是遠遠看着便覺得十分地……不衛生。于是陸時歧不動聲色地道:“這幾日春風樓上了新菜,不如我帶你去嘗嘗?”
楚淮沒想那麼多,有的吃就很高興,歡歡喜喜地跟着陸時歧去了春風樓。
等楚淮回到畫旖旎後,同庚怡和那位教習嬷嬷說,自己想學一學禮儀。嬷嬷沒說什麼就答應了,帶一個也是帶,帶兩個也是帶。
昭昭瞪大眼睛湊過來:“你不是最讨厭這拘束的東西了,你居然自願要學?這是你能說出來的話?”她伸手過來摸她額頭,啧,也沒發燒啊。
楚淮将今日之事一股腦兒說給她聽,昭昭聽了以後,倒是頗為理解。反倒是裴钰冷哼了一聲,大步回了自己的房間。
楚淮和昭昭兩個皆吓了一跳。
楚淮莫名其妙,轉頭問昭昭:“裴钰怎麼了?你惹他生氣了?”
“我哪兒敢啊!你都不知道這人多難哄!上次惹他生氣,哄了整整五天他才消氣!”
楚淮奇怪道:“很難哄嗎?買個白糖糕就好了。”
昭昭向她翻了個白眼:“那是你!”
***
自第二天起,楚淮便與一起庚怡同嬷嬷學規矩。這些規矩平日裡隻看看,就覺得煩瑣複雜,沒想到學起來比看起來複雜不知道多少倍!
比如邁出去的步子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要正正好好一個腳的距離;喝水時,茶杯端起來的姿勢是有固定的高度;坐下去時,背要挺直,腳要并攏……上到吃飯飲茶,下到站立行走,就連拉粑粑放屁都有一套規則和标準!
楚淮做得不好的地方,嬷嬷手上的闆子便快準狠地落下來,實實在在一闆子,倒是一點也不弄虛作假。有時給楚淮整急眼了,那嬷嬷也隻是輕飄飄地說一句,姑娘若是不想學,大可以不學。姑娘若是不想奴婢教,大可以換個人來教您。
這位教習嬷嬷是整個皇宮最厲害的嬷嬷,學規矩也是她自己提出想學習,既然是自己學的,那苦就該自己受着。楚淮頓時沒了脾氣,老老實實繼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