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晚上,電話線像一條看不見的絲帶,連接起兩個靜谧的房間,也連接着兩顆剛剛開始産生交集的心。
林伊然坐在床邊,指尖輕輕繞着橙橘色的加菲貓電話機的尾線,冰涼的塑料觸感與掌心的溫度交織。
屋裡隻亮着一盞橘黃色的小台燈,柔和的光暈像一個溫暖的繭,溫柔地包裹着她的側臉,将她整個人渲染得仿佛籠罩在一個靜谧而柔軟的夢裡,帶着一絲忐忑的甜。
“秦逸~你覺得平行世界真的存在嗎?”她突然問,聲音軟糯夾帶着一絲試探的氣息。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每一秒的安靜都像被拉長了的時間。随即傳來秦逸低沉的回應,帶着一絲特有的慵懶和清冷,像從遙遠的山谷傳來的回聲:“為什麼這麼問?”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冷靜,但其中包含着一點點被勾起的好奇,平靜卻帶着不容忽視的專注,讓她感覺自己被認真地注視着。
“我最近呢~看了一部關于平行世界的科幻電影,裡面的男女主角在不同世界裡的遭遇是不一樣的。”伊然将臉貼在膝蓋上,眼神落在台燈下自己的影子裡,那影子模糊又寂寞,“你說~如果真的有另一個世界,那個‘我’會不會是個完全不一樣的人?會不會……過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她的指尖在電話機的殼子上輕輕描畫着圖案,仿佛是在空氣中緩緩勾勒另一種可能的自己,也像是在試圖通過這種方式,更靠近電話那頭的秦逸。
秦逸沒有立刻回答。過了好一會兒,那頭才輕輕地傳來一聲“嗯”。聲音裡沒有笑意,卻多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溫柔,仿如風從窗外悄然吹進來,拂過桌角一杯溫水,帶來一絲微弱卻真實的暖意。
“可能吧。”他說這句話時語氣放得很緩,話筒裡能隐約聽到他手指輕敲桌子的聲音,“可能在另一個世界,我們的選擇不一樣,故事也會完全不同。不過……”他頓了一下,那短暫的停頓讓伊然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不過……即使是平行世界,某些事情,還是會發生。”
伊然的呼吸仿佛在那一刻凝滞,緊接着,眼尾不自覺彎成月牙,笑意從眼底滿溢而出,如同在深夜裡悄然盛開的花朵,因為聽到一句專屬于自己的、帶着特殊意義的話而閃閃發亮。
她不知道秦逸所說的“某些事情”具體指的是什麼,也許隻是随口一說,也許真的意有所指,但她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把這句話細細品了又品,每一個字都甜到了心底最深處。
“你覺得……我們認識,是不是也是注定的?”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将心底最深處的疑問問出口。聲音輕得像一顆悄然落地的種子,帶着一絲忐忑不安和按捺不住的雀躍,還有一種無法忽視的期盼,期待着從他那裡得到某種确認。
電話那頭的沉默變得綿長,鬧鐘裡的秒針在勻速的爬動,每一秒的等待都像煎熬,讓她緊張得指尖發涼。
“也許吧。”最終他這麼回答。語調低緩,沒什麼起伏,卻意外地溫和,像一句不帶承諾的咒語,卻有着神奇的力量。仿佛一個從不輕易言說“注定”的人,終于為她打開了一道小小的門縫,讓她得以窺見一絲隐藏在他清冷外殼下的溫柔。
這句“也許吧”,如同夜晚星空下唯一的一顆流星,短暫而微弱,沒有承諾什麼,卻在她心裡狠狠地、璀璨地亮了一下,照亮了她整個世界。
電話挂斷後,房間裡重歸寂靜,隻剩下鬧鐘滴答滴答的聲音。伊然還抱着電話,久久沒有放下。手中的聽筒似乎還殘留着他聲音的餘溫,和她掌心的溫度交織,帶來一種不真實的溫暖感。橙色加菲貓趴在座機上,眼神懶洋洋地斜着她,仿佛在調侃她臉上藏不住的、帶着傻氣的羞澀和欣喜。她擡手摸了摸臉頰,發覺自己的臉已經燙得不像話。
她輕輕将電話放回原位,躺倒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闆,那片白色仿佛變成了夜空,心卻像裝了一整個銀河,亮晶晶的,全是今晚那通電話的回音,以及那句“也許吧”帶來的餘韻。
——
第二天,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黑夜,伊然帶着未消散的悸動踏入校園。陽光斜斜地灑進來,落在她腳邊,把她整個人拉出一條長長的、搖曳的影子。她今天要負責走廊的清潔工作,拿着掃帚的動作輕緩得像在完成某種儀式,眼睛餘光不受控制地望向校門口,帶着一點隻有自己知道的、隐秘的期待。
不遠處,曉珠小碎步地小跑過來,元氣滿滿。她一眼就看穿了伊然心不在焉的模樣,眼神像雷達一樣鎖定了她飄忽的視線方向,眼睛亮晶晶地湊上前,帶着發現秘密的興奮:“伊然,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喜歡上秦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