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夕陽在操場上灑下一層溫暖的橙金色光暈,像一層薄紗輕輕覆蓋在萬物之上。微風徐徐拂過,帶着一絲涼意,卷起幾片早落的黃葉,在空中打着旋兒。伊然依舊陪着曉珠坐在操場邊的石階上,雙手托腮,目光随着陳霖在球場上矯健的身影來回遊移。足球場上,少年們的歡呼聲此起彼伏,汗水在陽光下閃爍着晶瑩的光澤。
曉珠和陳霖之間的關系似乎已經拉近了許多。此刻,曉珠臉頰帶着淡淡的粉色,小心翼翼地從書包裡取出精心準備的保溫杯和疊得整整齊齊的紙巾,放在身旁,眼神時不時擡頭望向場上那個穿着10号球衣、在奔跑中格外耀眼的身影,眼中閃爍着期待與羞怯的神采,藏不住的喜歡像小火苗一樣跳躍。每當比賽暫停,陳霖汗流浃背地走向曉珠,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起來,彌漫着一種隻有他們才能感受到的微醺。陳霖接過水杯時指尖的輕微觸碰,曉珠遞紙巾時低垂的眼睫,都讓周圍的溫度似乎升高了幾分,帶着初戀特有的青澀甜蜜。
“看來我們的陳大球星有了專屬啦啦隊了。”伊然眨眨眼,故意提高嗓門,語氣輕快又帶着點促狹的笑意,惹得曉珠紅着臉,嬌嗔地輕輕捶了她一下。伊然咯咯笑着躲開,享受着好友間的打鬧,但她的目光卻不自覺地越過球場,飄向遠處高三(6)班教學樓的方向,那裡的窗戶在太陽映照下,像被點燃般泛着金光。
然而,夕陽西下照在天邊,泛起了一陣橙紅,那個熟悉的身影卻始終沒有出現在她的視野裡。心底那種想見一見的沖動越來越強烈,像小小的藤蔓悄悄生長,讓她再也按捺不住。
伊然終于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動,向曉珠打了個招呼:“我去上面看看,你等我一下。”說完,她拎起書包,踏着輕快的步伐向高三(6)班的教室走去。
走廊上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教學樓裡回響。廊道盡頭,夕陽透過玻璃窗灑下一片斑駁的光影,在地面上斑斓交錯。伊然放慢腳步,悄悄靠近,透過教室的窗戶,她看到鵬飛和秦逸兩個身影背對着門口,坐在教室後門的黑闆前,肩膀微微低垂,表情都不太美妙。黑闆上空蕩蕩的,隻有邊角處潦草的幾筆草稿,仿佛正在為某個項目苦惱不已。
“哥,你倆在幹嘛呢?”伊然揚聲喊道,聲音在寂靜的教室裡顯得格外突兀,清脆悅耳,帶着打破沉悶的活力。
鵬飛轉過頭,看到她的瞬間,眉頭立刻緊緊皺起,語氣中透露了一絲擔心:“伊然?!你怎麼放學那麼久還沒回家?”
“我剛剛陪曉珠去足球場看陳霖了。”伊然靠在門框上,一邊随手撥弄着垂落的發絲,一邊随口找了個半真半假的借口,“然後上來幫他們班拿東西,經過你們班,看到你們還在,就上來看看。”她的目光若有似無地、卻帶着無法抑制的吸引力,掃過秦逸的側臉,那棱角分明的輪廓在夕陽下暈染着一層溫暖的金色,側顔安靜而沉斂,令人移不開視線。
鵬飛長歎一口氣,無奈地指着黑闆:“我和老逸負責我們班的國慶黑闆報,但完全忘了這回事。現在明天學校領導要來檢查,我們連内容都沒想好,畫更是沒影兒。”他煩躁地皺了皺眉頭,苦着臉,“你看看,進度條停在零。”
伊然挑眉,目光轉向秦逸,發現他依舊安靜地坐在那裡,仿佛沒有聽到她的到來。他修長的手指間夾着一支粉筆,在空中輕輕轉動,指尖沾着些微粉筆灰,神情專注又帶着一絲迷茫,卻遲遲沒有落在黑闆上,像被困在某種思緒裡。陽光透過窗戶斜斜灑在他的側臉,勾勒出分明的輪廓,讓他看上去有種不真實的、清冷沉靜的美感。
她走到黑闆前,輕輕坐在一旁的課桌上,從書包裡拿出筆記本和筆:“所以……你們至少有個主題吧?總不能連主題都沒有吧?”她語氣裡帶着一絲戲谑,卻也透着認真。
“嗯……大概是寫一些國家近年的變化,還有對未來的展望。”鵬飛撓了撓頭,從桌上拿起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她,“我們列了個大綱,但一直沒整理成正式内容。老逸說要畫些配圖,但也沒想好畫什麼。”
伊然接過紙,指尖輕觸那些潦草的筆迹,仿佛能感受到他們此刻的頭疼。她低頭認真翻看着他們的草稿,嘴角悄悄上揚。随即,她擡頭掃了一眼教室裡的時鐘,毫不猶豫地低下頭,在筆記本上快速地寫了起來。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像春雨落在樹葉上,細微卻有力量。
鵬飛和秦逸對視了一眼,眼中都帶着明顯的疑惑和好奇。伊然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專注而高效。秦逸的目光不經意間停留在伊然專注的側臉上,看着她微蹙的眉頭、清晰的睫毛,和唇角微微翹起、帶着解決問題自信的神情,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緊接着,某種若有所思的情緒悄然浮現。
不到十分鐘,伊然就寫好了一段簡潔有力、結構清晰的文案。她合上筆記本,輕巧地從課桌上跳下來,笑着遞給他們:“好了,大緻内容搞定了。開頭是曆史回顧,中間講當下成就,最後寫青年一代的責任和願景。至于畫畫和黑闆字……那就不是我的主場了。”她俏皮地眨了下眼睛,“你們加油吧,我去給你們買飯!肯定都餓了吧?”
鵬飛接過筆記本,目光落在筆記本上那一行行流暢又有力量的文字,瞬間瞪大了眼睛:“這……寫得也太好了吧!”他擡頭看着伊然,眼中滿是驚訝和由衷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