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歡将千層糕切成菱形時,刀刃忽然在第七層卡住。糯米紙夾層裡的密信印着三皇子私章,邊緣還粘着砧闆暗格裡帶出的木屑。她拈起木屑對着晨光,發現每片都嵌着極細的金絲——這是工部造辦處的标記,與蘇景明算盤缺珠的數目正巧相同。
"姑娘,漕運司的人封了碼頭!"阿福撞開門的瞬間,檐下驚飛的雨燕撞碎了晨露。沈清歡的竹簽紮進糕體,挑出根赤色麥芒——這是蘇記糧行貨船特有的标記,本該随昨夜那批黴米沉入河底。
林婉兒撥動琵琶的左手突然繃緊,第四弦上沾着漕運司的火漆印:"謝家三條貨船被扣在青龍閘,說是夾帶了私鹽。"她指甲彈飛一粒杏仁,正中牆角的鼠洞,驚出隻肚皮滾圓的耗子。
沈清歡的菜刀剁在砧闆上,金絲楠木紋裂開細縫:"蘇會長查稅,倒是比緝私營還勤快。"她将千層糕裝入描金食盒,每層夾闆都抹了崖蜜,"勞煩姐姐往牡丹坊送份厚禮,就說新到的嶺南蜜膏能祛疤。"
午時的日頭爬上漕船桅杆時,沈清歡已立在青龍閘的貨棧前。蘇景明的黑犀皮手套搭在賬冊上,殘缺小指的位置詭異地隆起:"沈掌櫃來贖船?這三船崖蜜的關稅,抵得上你半間食肆。"
"蘇會長說笑了。"沈清歡掀開食盒,千層糕的甜香混着鹹腥的河風,"謝家運的是腌梅子,哪來的崖蜜?"她指尖挑開糕體,露出夾層的鹽引文書,"按大昭律,腌貨走漕運隻抽半稅。"
蘇景明的算盤珠突然爆響,震落貨箱縫隙的赤箭麥粒。他靴尖碾碎麥粒,猩紅汁液滲入青石闆:"本官接到密報,這三船..."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貴婦們的嬌笑。
牡丹坊的姑娘們簇擁着戶部侍郎夫人款款而來,夫人腕間的翡翠镯子正磕着食盒:"蘇會長好大陣仗,連謝家孝敬太後的壽禮都敢扣?"她掀開食盒頂層,露出禦賜黃绫包裹的蜜膏,"這祛疤的靈藥,太後等得心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