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的寒風卷着債帖,在沈記食肆的門楣上撲簌作響。沈清歡用銀簪挑開最新一張債帖,松煙墨寫的"紋銀五百兩"被雪水暈染,與父親舊賬簿上那些泛黃的欠條漸漸重疊。
"醉仙樓欠咱們三百兩火腿錢,布莊王掌櫃賒了八十兩崖蜜。"林婉兒撥着算盤珠,斷弦纏在拇指上勒出血痕,"可咱們還欠謝家商船二百兩運費,糧行那筆陳米賬也到期了。"
後廚忽然傳來陶罐碎裂聲。幫廚阿福攥着半塊發黴的臘肉,油脂裡滲出的赤色糖漿正腐蝕着青磚:"東家,蘇記送來的年禮...裡頭全是這種毒肉!"
沈清歡的簪尖刺入臘肉,挑出張染糖的債帖:"蘇景明倒是會送年禮——這'紋銀千兩'的債據,用的是三皇子别院的灑金箋。"她忽然将債帖按在熱湯碗上,浸透的糖漿顯出潼關軍械庫的密道圖,與父親手劄裡的批注嚴絲合縫。
---
糧行二樓,蘇景明用斷指蘸着糖漿在窗棂寫"債"字。殘缺的小指勾着算盤,将沈記的債務添了筆朱砂:"告訴三皇子府的人,臘月三十收不到沈記的鋪面,軍械庫那批火藥就等着淋冬雨吧。"
暗格裡突然滾出個鎏金匣。林婉兒昨日安放的機關啟動,匣中二十年前的債據如雪片紛飛——每張"沈氏鹽引"的批文旁,都添着蘇景明僞造的蓮花印。
"東家,謝家商船扣了咱們三車年貨!"夥計撞開門時帶進股寒氣。蘇景明捏碎茶盞,瓷片紮進掌心:"備轎,我要親自會會謝雲舟這個'債主'。"
---
朱雀橋頭的冰面映着債主們焦灼的臉。沈清歡支起十口粥鍋,臘八粥的甜香裹着解毒草藥味。"諸位若要讨債,不妨先暖暖身子。"她舀起勺赤豆粥,豆粒間混着的陳米正是蘇記抵債的"黴糧"。
布莊王掌櫃剛要開口,袖中突然掉出卷染糖的絲綢——正是醉仙樓定制的桌布。"這...這是..."他額角滲出冷汗。沈清歡的銀簪挑起綢緞:"王掌櫃用醉仙樓的料子抵我的蜜錢,醉仙樓又拿我的火腿抵布債——不如三家債務就此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