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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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擲杯山莊客房内。

張簡齋檢查過薛衣人的傷勢,對梅疏影的處理大加贊賞。

左輕侯皺着眉,在屋内來回踱步。

若非左明珠已經醒了,他定是不會來看望薛衣人的,偏偏他的女兒在梅疏影治療下醒來了,除了有點虛弱外并無大礙,現在正遵從醫囑在床上靜卧,他也不好打擾。于是幹脆來這裡看看這個差點被弟弟殺死的宿敵。

在薛衣人剛送到這裡的時候,左輕侯已經聽楚留香說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直呼“清官難斷家務事”。他雖把薛衣人當宿敵,但也覺不忍對方死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将人不對外聲張地接了進來。

房門發出一聲響,是梅疏影推門進來了。

他走到床邊,也替薛衣人搭了搭脈。今日薛衣人的情況好了不少。他小心地送了一小縷内力進去,修複對方體内的生機。

梅疏影的内力不知道是修煉什麼功法得來的,氣息綿長且非常适合治療,能讓傷口愈合的速度加快。偏偏他動武的話,這些内力就會不受控制地變成傷人也傷己的劍氣,将他體内攪得七零八落。

薛衣人醒來時,第一眼看見了坐在他身邊為他輸送内力的梅疏影,第二眼就看見了正在交談的左輕侯與楚留香。他環視一圈周圍不熟悉的布置,猜到了自己在哪裡。

“你醒了?”梅疏影輕快地說道,“現在你身體還不太行,說話可以,但得慢慢說,也不能起身,至少還得再躺三五個時辰。”

這還得虧是習武之人體質好,要是普通人,這麼救回來下半輩子估計都得在床上度過。

“笑人……”

薛衣人開口第一句果然是問他的弟弟,梅疏影什麼都沒說,隻是搖了搖頭。還是楚留香将此事說了出來,引得對方一陣咳嗽。梅疏影快快護住他的心脈。

隻聽這一條消息,薛衣人仿佛就蒼老了十歲。

楚留香遇上過許多事,但在面對這樣的轉變時依舊沒有什麼更好的安慰方式。

或許是因為打過一架,劍者話語都在劍中,薛衣人早早就知道了薛笑人的意志;又或許是因為左二爺還在場,有所顧忌,總之薛衣人沒有完全頹喪下去。

“罷了,罷了。”他自言自語,“居然叫你看了笑話。”

這絕非笑話。

左輕侯别過臉去,幹巴巴地說着“決鬥前别死了”的狠話。

這邊事了,梅疏影通知葉盛蘭和施茵實行計劃,施茵成功假死脫身,在梁媽幫助下和葉盛蘭雙宿雙飛。

左二爺在擲杯山莊接到了這個消息,心裡也有一點沉甸甸的的。他周遭之人病的病,死的死,傷的傷,竟沒一個好過的。

等第二天下午用晚飯時,左明珠已經能下床走路,她怯生生地對左二爺說了半真半假的坦白。她說自己其實害的是相思病,因為不能和薛斌在一起而絕望,本想放棄,可感情這事不是這樣就能放下的,結果把自己身體折騰成這樣。現在她想清楚了,無論如何都要讓父親知道此事,希望父親能成全她和薛斌。若是最開始的時候,左輕侯肯定是要阻止一下的,可他早已被女兒的病痛折磨過了,又放下了和薛衣人的仇怨,此刻隻是神色複雜的看着左明珠堅持的神色,同意了這件事情。

薛斌從擲杯山莊後門跑來看望他的父親,和剛邁出房門的左明珠視線相撞。這對情侶第一次在這種場合見面,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不該移開視線。他們已好久未見,沒人先舍得挪開目光。

薛衣人把這一幕看在眼裡,想到自己對弟弟失敗的教育,又想到自己對兒子不足的關心,便想在這件事情上成全一對有情人。

兩家還是定下了婚事,隻是因為薛笑人身亡,所以婚事推遲到下一年去,且考慮到施茵那邊的情況下,暫時不對外聲張。左輕侯将道理和定下娃娃親的那家講清楚,對方也不想娶一個不樂意的姑娘進門,這事兒就在左輕侯陪了幾句好話之後作罷。

而今正是吃“鲈魚脍”的時節,重新獲得健康女兒的左輕侯還是高興起來,他親自下廚,給梅疏影、張簡齋和楚留香幾人做了鲈魚脍,叫梅疏影吃了好幾天人間難得的美味。

中原一點紅早就從山莊内離開。他在被追殺過程中與曲無容分開了,身體稍微有點好就沖去找她了。楚留香收到了一點紅傳給他的消息。曲無容被一名叫葉開的少年救了,現在一切安好。同時,信件内還詢問楚留香是否還和梅疏影在一起,表示葉開正在尋找梅疏影,有事想與他說。

事情已了,從楚留香那兒得知這次和葉開見面勢在必行,梅疏影又有點坐不住了。他借口邀請楚留香去“竹林居”吃飯,打算先拖延一日好好想想。

竹林居是一家開在城外的酒樓,以其雅緻的環境與名酒“竹葉香”聞名。

梅疏影确實想在竹林居喝酒,隻是一人飲酒多少無趣了,此刻能拉上楚留香這個新交的朋友最是好。

二人要了一個有窗的包廂,點了幾個小菜,又叫了兩壇“竹葉香”。

酒香清冽,光是聞聞就讓人有幾分微醺之意。梅疏影沒有馬上飲下,而是慢悠悠地晃着酒杯,靠在椅上望着窗外。楚留香倒了酒,将酒杯擱在桌上,也沒有去動。

他有一事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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