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看着他，又有些莫名其妙，又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梅疏影陰陽怪氣般對陸小鳳說道：“打攪了你的好事真是對不起，我賠你如何？”

他說話時，先前壓抑着的眼疾發作得越發厲害，甚至眼前反複出現重影，乃至幻象。平日裡隻是普通漂亮的那雙眼，此刻比天上明月還亮些，還吸引人些。這是梅疏影失控的征兆。

之前眼疾發作時，他往往擇一清淨地倒頭就睡，也就過去了。或者因為要應對黑衣人的追殺，會失去意識，直到完成殺戮，心中殺意散去，然後再次恢複清明。

今日不一樣，梅疏影既無清淨，也無殺意，他心中一直壓着直到此刻被病痛解放的欲望……是複雜難言，混着對朋友的氣惱和對美麗皮囊的欣賞，一切都化為了一個簡單的想法——叫陸小鳳理解一下被睡是會有什麼後果！

這個想法很沒道理。偏偏現在的梅疏影腦子混沌，根本無法理性思考，全心全意隻有一條“姑娘不懂睡一下什麼後果，你也不懂，那我來讓你知道”的奇妙邏輯線。

陸小鳳瞧得出梅疏影狀态不對，沒有第一時間掙開他的手，就失了唯一的機會。

痛楚自他唇上傳來。被一個男人親了的錯位感讓這個流連女人堆的浪子本能地感到一陣詭異的惡心。

梅疏影不善戰鬥之事，陸小鳳是清楚的。他一隻手雖被梅疏影扣着命門，但還有一隻手空着，他便用空餘的那隻手沖梅疏影點去，嘗試讓對方自覺松開自己。

他的動作已經很快，梅疏影出手比他更快。不善戰鬥是因為經驗不足，又不願殺人，可論實力，能與玉羅刹打平之人怎會在已經封鎖陸小鳳一隻手的情況下還擒不住他？梅疏影一掌擊落了陸小鳳的手，掐着他脖子将他按在床上。

被壓在床上叫陸小鳳驚駭莫名，他常年混迹風流場，怎會不知梅疏影的意圖。現在莫名其妙要承受這等事情，他是斷然不願的。

“梅疏影，你犯什麼瘋病——”他咬牙道，期待能喚醒對方一些神智。

與陸小鳳的理解不同，其實梅疏影是醒着的，他隻是無法自控自己的行為和欲望。

于是他答道：“平日你因女人惹上禍事來，我幫你是我自讨苦吃。此行禍事因我而起，我牽扯你亦心有歉疚。可王姑娘平白無故的——她非是江湖兒女，身上牽挂不少——你為何……”

說到這他不說了，陸小鳳已然從他說話間隙找到了破綻，手腕掙開了鉗制。正欲溜走，陸小鳳猛地感到心悸。

森冷的劍意萦繞在他身遭。他若走，必然會為此所傷。梅疏影沒有殺人的意願，此刻以掌為劍隻為攔住陸小鳳，若陸小鳳真想走，約莫敢受一次重傷也能離開。但身體本能的遲疑讓陸小鳳再次回到了被梅疏影壓制的狀态。

強用劍意，叫梅疏影前幾日受的内傷又複發了，此次比之前陸小鳳見過的任何一次都嚴重。他不僅嘴角溢出鮮血，連衣衫都能聞到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叫人懷疑他下一秒就會死在這裡。

進，退，兩難。無論梅疏影現在這事兒如何離譜，陸小鳳到底當他是朋友，見不得這人因為自己的反抗死亡。

于是梅疏影生疏得像是從沒做過這種事情陸小鳳要罵，梅疏影将房間内弄得滿是血氣陸小鳳也要罵，梅疏影那套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道德觀陸小鳳還要罵。他不僅譏諷謾罵對方一宿，還給梅疏影丢了個“病秧子”诨号。明明被強迫的人不是梅疏影，卻把自己弄得渾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