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章:“我們的傳統是用褲腰帶抽孩子。你不要用手,手會疼。”說完,他解開自己的褲腰帶,殷切地雙手奉上七匹狼,“我可以代勞。”
二人的情誼在此忽然升溫。
雖然很離譜,但面對一個到處搗亂的崽時,序言确實感覺到雄父說的“有人幫你總是好的。”他不需要一個人按着小果泥,也不需要一個人焦心要拿這孩子怎麼辦,更不需要在忏悔、懊悔、悲傷之中反複無常。
因為脆皮鐘章在邊上提供了豐富的情緒價值。
每當序言覺得差不多該結束的時候,鐘章就無常提供一個自己小時候被吊起來打的故事:語言不通不是問題,故事細節不足不是問題,鐘章豐富的肢體表演和充沛的情緒讓序言精準把握核心。
“伊西多爾,我和你說。我和我姐小時候也玩摔炮,然後我們兩把自己褲子點着了。兩個一塊跳臭水坑。我褲子都燒出兩個大洞,屁股都露出來了。”鐘章回憶往昔,“我姐渾身濕漉漉的。我就把我那條破褲子給我姐當裙子。我自己摘了點樹葉蓋住鳥跑回家。”
“嗯。”
“我媽我爸把我和我姐抽一頓。但沒用,不夠狠,我還是玩摔炮。”
序言别的不一定聽明白。但他肯定聽懂“打得不夠狠,還犯”的核心概念,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小果泥哭得撕心裂肺。
被那抄網束縛住後,他似乎沒有辦法變成半液态跑掉,隻能馱着網拼命掙紮。
“沒有沒有。果泥沒有玩火火。”
鐘章聲情并茂地講第二個故事,“真巧。我小時候也是這樣。做壞事被發現之後,一定要說謊話——這就不得不提起我在班級裡賣家長簽名。我那時候拿硫酸紙模仿他們家長的簽名,每次分不好的人都可以到我這裡下單——隻簽名字一元錢,改分數要兩塊錢。沒有錢的可以去我姐那借高利貸,今天借一元錢,明天還一元五角。”
序言聽不懂,他純粹被鐘章的聲情并茂吸引。
“我們的生意才賺到50元,就出現對家。該死的,比不過我們就告老師。我和我姐又被抽一頓,,沒收所有營業額。”鐘章道:“不過這一戰,我和我姐沒有出賣任何一個客人。我們打出了名聲,打出了信譽,打出了我們的事業。我們從地上轉入地下,繼續幹壞事。還是打得不夠狠。”
序言依舊隻捕捉關鍵詞。
“打得不夠狠”“繼續做壞事”。
他嚴肅地看着抄網裡的果泥崽。小果泥早已聽得兩眼淚汪汪,“果泥沒有嗚嗚嗚哇嗚嗚嗚壞鬧鐘。果泥什麼都沒有做,你才是大壞蛋。”
“巧了。”鐘章開始講自己的第三個故事,“我小時候——”
小果泥嗷嗷大哭起來。到後面,他跟序言撒嬌,自己知道錯了絕對不會和鐘章一樣出爾反爾,變成不講信用的壞小孩。
“果泥。果泥不會的。”小果泥嘴巴委屈成波浪狀,眼淚大顆大顆掉在地上,“果泥。果泥會,會努力不去想父父的。哥哥不要丢掉果泥。”
大概是太累了,小果泥斷斷續續和序言表忠心後,就哭得關機了。
他本來就是個團子,此時此刻鼻子嘴巴那一塊都哭得紅紅的,抱起來怪冰涼涼的。序言收起抄網,盯着果泥片刻,尚未想好要不要抱起這孩子。
果泥對他來說,并不是弟弟、翻譯器那麼簡單的生物。
“我來抱他吧。”鐘章上前一步,主動抱起濕哒哒的小果泥。他抱幼崽的姿勢很笨拙,卻仔細兜住幼崽的臉和屁股。哭到關機的小果泥還無意識在鐘章懷裡蹭了兩下,眼淚全塗在鐘章胸口。
序言不說話。
他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說什麼,雙眼避開鐘章的視線,直勾勾盯着小果泥看。
“語言。”序言輕輕地說道:“語言,隻有在果泥身邊才可以,聽得懂,你我。”
鐘章剛剛說了那麼多廢話,充沛地表演那麼多,也察覺到這一點。
序言繼續道:“果泥不是翻譯家。他是幼崽。”
鐘章懷裡哭唧唧的小果泥好像在睡夢中聽到這句話,他吸吸鼻子,半張臉都埋在鐘章懷裡。序言走進去接住他,幼崽一下子滾到序言懷抱中,發出哼哼唧唧的無意識崽叫。
鐘章靜靜地看這一幕,隻覺得面前的外星朋友充滿種無言的悲傷。
他不理解,也不需要在此時此刻自以為是的理解對方。
序言道:“我以前覺得他是個壞崽。現剛剛聽完你的故事。謝謝你。”
鐘章傻兮兮地擦鼻子,“哎呀能幫到你就好了……?”
等一下,好像有點不對勁。
序言道:“聽到你小時候。我發現,原來還有更糟糕的崽。”
“啊?”
序言毫無察覺地繼續捅刀子,“果泥植入了我小時候的性格。還有一部分我弟弟的性格。我一直覺得他很糟糕。謝謝你。”
等等?這個謝謝是什麼意思?鐘章着急地想要報警。
下一秒,序言朝他投來枚巨大的信息炸彈,又讓他完全顧不上什麼壞崽不壞崽的瑣事了。
“我們什麼時候去你家?”序言道:“我的星球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