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轉回心思，問他安舜和錢來的事。安舜的銷毀證單已經歸檔，說明完成銷毀了，錢來後續的檢查呢？它和安舜真的實在菜市場認識的？

何修诶诶兩聲，“今晚上我家吃飯吧，我讓小休做兩條魚。明天上你家吃飯，你一定要讓它照着菜單做——我給它的菜單沒丢吧？”

兩人吵吵說說回了小區——大部分是何修在說，他隻要一說話，那張嘴就像裝了馬達，停不下來。

何修讓小休出去買魚，大門關上。許多就看見門背後角落躺着一攤監控。看起來像躺了很久了。

“昨晚錢來來做什麼？”許多問。

何修一聽這話都氣笑了，“我說許多，要不我出錢給你買個家政機吧，不過說起來，你是喜歡家政機，還是喜歡會變家政機的機器人啊？”

許多聽出了點别的意思。

何修：“你看啊，看仔細了。”

他把錢來拽過來，沒關機，直接上工具将錢來胸膛和肚子拆掉了。把裡面的零件掏出來，一陣折騰，随着零件重組，錢來渾身一顫，那雙空白的瞳孔漸漸回了神，思緒歸攏，錢來睜開眼，第一眼看向了許多。

緊接着，它看見自己零散的零件，還有拿着工具的何修。

錢來登時慌張地用手捂住自己破開的肚子，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神情。

“裝吧你，你這幅樣子做給誰看？你倆咋都愛這麼裝？昨晚你把自己拆了，今天就自己裝不回去了？”何修嗤聲，又轉頭瞪住許多，“你家這玩意根本就不是家政機，它能變好幾種形态。許多，你不知道？”

許多撿起掉在地上的零件，遞給錢來。錢來愣了一下，臉上的慌張褪去，接過零件，一點一點地重組回去。它把肚子裝好，又變成了許多的家政機器人。

“魚不吃了，明天你們來我家吃吧。”許多帶着錢來回去了。

回了家，錢來系上圍裙榨了一杯葡萄汁給許多喝，然後開始做飯。平靜得像今天沒出過門。

許多摸着水杯，冰塊浸出冰涼的冷氣，葡萄紫得發黑，看不見一點果肉，榨得很幹淨。

“不酸，甜的。”錢來端來盆，坐在他身邊打理蔬菜。

許多問：“你早知道該怎麼做麼？”

“嗯。”

“你為什麼不說，害我花那麼多錢。”又是買大閘蟹，又是買蛋糕，當時真的以為它再也回不來，所以把平時它念叨的事情，都做了。

許多喝了一口葡萄汁，真的和它說的一樣，一點酸味都沒有，純甜。加了冰塊又甜得很清爽。

錢來笑着說：“你好喜歡錢，以後我去打工賺錢還你。”

許多撇嘴：“你打什麼工？”

錢來：“賣零件。我一塊零件可以賣很貴，你不好奇嗎？”

好奇過。在第一次看家裡的監控，看見它到家裡的第一個晚上，自己蹲在角落把自己拆成一地碎塊，又拼成一個完整的機器，第二天就做出了很好吃的早飯時，許多好奇過它的本體是什麼類型的機器人。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機器人很少。

去醫院體檢後，同學跟他說，熔爐燒不了它時，許多幾乎猜到了。是一種很危險的機器，是他不能擁有的機器。

“戰士嗎？”許多問，也不一定猜對。他沒研究過戰士機。戰士機是不可能在市面上銷售的。

“怎麼可能，我沒那麼厲害。”錢來笑出聲，“你想太多了，想太多容易掉頭發。”

它用手摸摸他柔軟的短發，将亂的發絲理順，“我的本體隻是一台普通機器，後來被顧主改造得有了自保能力。我的顧主是個很好的人，他不希望我受傷。”

“那你顧主真好。”許多忽然就覺得這杯葡萄汁變得酸酸的，難以下口。

錢來笑着點頭：“嗯，特别好。我找不出比他更好的人。”

“那你跟着我做什麼？”

“你們一樣好。你都猜測我是戰鬥機了，還要把我留下來。你們一樣好。”

“那你的記憶是怎麼回事？”許多還是有點疑惑，“他們讀取你的記憶，會發現你的改造。”

“記憶可以壓縮。機器人的記憶區有限制，我的沒有，我可以調整我的記憶，讓他們讀取不重要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晚上抱着你睡覺也是被你調整過的？故意給他們看？”

“調整不等于作假哦。”錢來很認真地說，“你晚上就是喜歡抱着我的，推開又撲過來，黏得不行。我要睡地上你還拉着我不讓，很會撒嬌。”

“那你今晚睡地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