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視線如影随形,但等談黎轉眸去人群裡尋找,就又消失不見。
談黎知道它肯定還在哪裡看着自己,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
他很期待它今天的表現,千萬不要讓他失望。
年中盛典,各大行會都卯足了勁要在新貴們面前争臉,拿出的藏品個頂個的價值非凡,競拍聲不絕于耳,一個藏品甚至要拉扯幾十個來回才最終拍出。
談黎對這些身外之物興緻缺缺,談家看中了幾件文玩要談黎代拍,談黎幹脆交給程浩,反正他也樂得做談黎的喉舌。
拍賣場内的渾濁空氣熏得談黎頭暈眼花,中場時他起身到花園裡放風。
段亦時刻關注着談黎,當即跟着一起站了起來,青年的背影與記憶中沒什麼區别,隻是肩頭更顯挺拔,這些年他高了卻也瘦了,像是一張棱角分明的紙片。
段亦既是擔憂又有些竊喜,心想少爺瘦了這麼多,一定是身邊人伺候不佳,這麼看來這些年少爺身邊沒有别的狗,它對少爺來說還是獨一無二的。
夜晚的花園燈光昏暗,像是烏鴉收斂的羽翼,青年獨自坐在藤椅上,有人想要靠近搭讪,又被他身上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驚到,調轉腳步離開。
段亦在談黎身後的樹蔭下站好。
他像卑劣陰暗的蟲豸,隻能在陰影中窺視魂牽夢萦的人。
談黎摸了摸下巴:【它在?】
系統肯定答複:【在。】
段亦充滿占有欲的眼神讓系統膽戰心驚,猶豫該不該讓宿主回頭看一眼。
談黎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青年清冷的嗓音清晰地落在段亦耳中。
那雙比三年前更加有力的狼耳高高豎起,貪婪地捕捉着屬于主人的每一個音節。
“劉叔,是我,嬌嬌還聽話嗎?”
段亦的狼耳倏然一撇,不可思議地瞪向前方,心中的恐懼快要把它淹沒。
嬌嬌?誰是嬌嬌?它在談黎身邊,可不記得别墅裡還有叫嬌嬌的人!
而且為什麼談黎的語氣這樣親昵?嬌嬌是他的朋友嗎?新朋友?
“是嗎?嬌嬌是隻聽我一個人的話,沒關系劉叔,它要什麼給它就是了。你問我為什麼這麼寵着一條狗?我樂意啊。”
談黎分明語氣帶笑,段亦的血卻都冷透了。
它尖銳的狼爪也在精神的重大打擊下冒了出來,死死掐着樹幹,刮落一層樹皮。
它臉色蒼白,好像快要聽不懂人類的語言。
記憶裡它并未聽說談黎從哪裡買了一個新的奴隸,可它畢竟在遠離藍星的伴犬星,很多事情無法掌握也很正常。
段亦聽着談黎寵溺帶笑的聲音,恐懼和嫉妒幾乎要把它淹沒。
狗…
少爺有新的狗了。
他給狗取了名字,叫嬌嬌,要知道它被談黎帶回家後隻有編号沒有名字,可這個嬌嬌——它憑什麼?!
嬌嬌有什麼好?比它還好嗎?
段亦頭暈目眩,甚至現在就想沖出去質問,又或者立刻趕去談家别墅看個分明,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奴隸趁虛而入,趁它不在讨走了少爺的歡心?
就在即将失控的前一秒,理智回籠,段亦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掌,掐得鮮血淋漓,轉身隐入黑暗。
因此并沒有看到,談黎垂落拿着手機的手,屏幕中是一片漆黑。
他根本沒給任何人打電話,不過是随口說了幾句,小狗就失魂落魄了。
真不經逗。
【宿主,你真是…】系統無語凝噎,【你真是太惡劣了。】
談黎:【呵呵。】
他整理好衣襟,漫步回了室内,拍賣正進行到激烈時,程浩殷勤地伸手扶他坐下。
“待會就是奴隸拍賣了,這次的獸人從海豚種到貓科都有,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幫你預留。”
“有狗嗎?”
程浩連連點頭:“有的,灰狼變種火焰色,品相很好,性格也不錯,你還是喜歡犬科?需要我預留嗎?”
談黎饒有興緻地“哦?”了一聲,卻拒絕道:“不用了,我喜歡自己競價。”
程浩一愣,讷讷應下,談黎的性子這幾年越發讓人捉摸不透,甚至此刻他的眼底明明閃爍着興奮的光,程浩卻不知道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高興。
一個獸人奴隸,值得他露出這麼興奮的表情嗎?
拍賣很快開始。
一個又一個獸人被送上展示台,它們有的縮在籠子一角暗暗垂淚,有的卻兇狠地攻擊每一個試圖靠近的人,可最終它們都隻能被套上項圈,成為人類身後恥辱的奴隸。
談黎平靜地聽着耳邊的競價聲,直到眼前略過一抹鮮豔紅火的顔色。
“稀有火焰色灰狼,男性,亞成年,性格溫馴親人,A級,天賦【狼嘯】,起拍價…”
拍賣主管話未說完,台下就有人舉牌,凜冽嗓音一出,原本竊竊私語不斷的拍賣行内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