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的殺意似有實質,謝知衍沒再強求,“謝謝您的糖。”
莫永領完糖拉着謝知衍跑出人群,烏鴉的視線死死盯着他。
“吓死我了。”莫永拍拍謝知衍的肩,“兄弟你真的好勇。”
謝知衍摸了摸鼻子,裝作無事人的樣叉開話題,“先等江祈回來吧。”
黃昏向夜晚靠攏,烏鴉倏然群飛,在空中結成圈,齊鳴三聲,而後往村外,他們來到這個村子的方向飛去,那裡存在的是一片海。
“它們在報信。”謝知衍道。
莫永跟不上他的思考速度,“嗯?”
“昨天這個時候,烏鴉叫了四聲,而我們有四個人,現在我們有三個人,烏鴉叫了三聲。”
“它們會給誰報信?”莫永一拍手,“是不是你那天晚上看見的那個黑鬥篷的?”
謝知衍笑笑,“隻是猜測。”
*
謝知衍在民宿前台坐了片刻,然後兩人在莫永的房間一直等到江祈回來。
江祈一回來就坐在了椅子上,到頭爬在桌子上,看上去累得夠嗆。
莫永給她留了包子,遞到她手邊。她輕聲道了謝,然後看向謝知衍,“和你說的一樣。”
謝知衍随意點了點頭,看着系統面闆上的小火苗飛速增長。莫永在二人間徘徊,“你們在說什麼?”
“還記得黃昏的時候,群鴉會飛向海邊嗎?”謝知衍說,“集市裡的烏鴉和村子裡的瞳色存在差異,我就想知道,黃昏的時候集市的烏鴉會不會跟着它們飛走,所以我讓江祈留在那看。”
莫永好奇道:“結果呢?”
江祈咬着個包子:“集市的烏鴉也跟着飛走了。”
莫永支支吾吾想了半天,最終站定在謝知衍面前,“所以這代表什麼?”
謝知衍理直氣壯地說:“我還不知道。”
莫永雙目呆滞,頓時發出一聲啊?
“不過我有别的發現。”
江祈問:“什麼?”
“名字。”
屋内的可視度降低昭示着夜色的降臨,謝知衍拿系統面闆照亮玄關處的地毯,“進入集市的村民,不管有沒有标記都喊了某個人的名字。”
“老闆擦那個木雕的時候也在叫誰的名字。”莫永說,“怪不得你剛剛要在前台坐半小時。”
江祈回想說:“劉老頭也是這樣。”
謝知衍注意到江祈跟他說話的時候,莫永一個人默默地走進了衛生間。
江祈指了指衛生間,超小聲地詢問,“他怎麼了啊?”
無人注意的身後,窗戶上漸漸浮現黑色的影子。謝知衍傾聽着衛生間流出來的淡淡的水聲,“可能,心理受不太了吧,給他點時間緩緩。”
江祈理解莫永的心情,當務之急還是搞清楚現在的狀況,找到能夠破局的方法。
她說:“繼續剛才的話題,你認為名字和詛咒有關?”
“嗯。”
謝知衍說:“詛咒的關鍵應該在名字上。”
*
莫永伸手感受着冰冷的水流,他使勁搓着腕上的黑鴉标記,直到皮膚泛紅,他崩潰地咬牙低吼,然後俯首,把涼意反複打在臉上。
他沒有聰明的腦子,強大的心髒,隻是個倒黴的普通人。頭頂上選着的兩個數值,HP和San值,無一不再提醒着他這是一場生與死的遊戲。
除了生,就是死。
身後隐隐傳來烏鴉的叫聲,他猛地回過身,陳設照舊,一切如常。莫永關了水龍頭,想要立馬出去,可把手好似被固定住了,開不了門。
他貼着門拍,大喊:“謝知衍!江祈!”
空間的聲音好似被隔絕,不管他大力地拍門,還是呼救都無濟于事。
“莫、永、莫、永。”鳥類學人語,一字一頓,叫人心驚。
他慢慢把身子貼在牆上,那聲音還在繼續。鏡子把他框在畫面裡,像是另一平面的籠。鏡面裡,對應着他位置的是一隻沒有眼睛,不能張嘴,像木頭一樣毫無生命的烏鴉。
鏡中的烏鴉仿佛聽見莫永拼命發出的呼救,開口喚他的名字,然後睜開那雙染血的眸。
“莫、永、莫、永。”烏鴉如獲生命,撲扇着羽翼,要破鏡而出。
【我靠啊啊,和歌謠對上了,先是聽覺,然後是語言,再是視力。】
【隔壁直播間過來的,主播進來太久了,那黑色的影子滲進來了。這邊情況也不太好啊。】
【這邊沒救了,去看看另外兩個人的直播間吧。】
門外,鏡子碎裂的聲音驚動了二人。
江祈想沖進去救人被謝知衍拉了回來,借着系統面闆的微光看清了這可怖的畫面,漆黑的影子神不知鬼不覺将衛生間整個包裹起來,并且向着整個房間延伸。
她無助地望向謝知衍,卻不知影子化成的纖細雙手正伸向她。
謝知衍的動作很果斷。他把江祈拽過來并推到身後,情況緊急顧不了那麼多。
“謝知衍!”江祈驚呼。
影子纏住了謝知衍的腳,一個用勁拖拽,将人拽倒在地。謝知衍飛速抓住了桌腳,青筋在手背浮現,影子的力氣很大,連人帶桌一起拖。
窗外的東西聽見江祈的聲音,仿若興奮起來,不停地撞着窗戶。
江祈想要過來搭把手,被謝知衍喝止。
意外不過瞬息之間,那影子似乎開了智,趁着視線不清,偷偷分成小支,掰開了謝知衍抓着桌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