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認出她了。”
老闆的動作戛然而止,菜刀停在了謝知衍鼻尖。謝知衍說出了答案,“關鍵是名字,對嗎?”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觀察着老闆的面容。老闆把臉偏了過去,眉頭緊鎖着,狠狠咬着牙,痛苦的情感在此刻直觀地具體化。
烏鴉叫嚣着,向謝知衍沖過來。
刀尖依然懸在他的鼻梁上,謝知衍不緊不慢丢出下一句,“詛咒有破解之法。”
這句話似乎沖擊到了老闆,他瞪着個眼,瞳孔震着。下一刻,老闆松了勁兒,菜刀滑落,他崩潰地跪坐在地上,雙手捂着臉。同時,謝知衍側身躲開烏鴉的襲擊。
【我靠,這就停止攻擊了?我以為主播要嘎了呢,正要去别的直播間。】
【……實不相瞞,我也差點以為要他要嘎了。印象裡,這個副本從來沒人惹怒過老闆,他是個脾氣特别好的npc,會給玩家很多關鍵信息,隻要不涉及他女兒。主播簡直在他雷區蹦迪。】
【哈哈哈哈哈,主播其實每一招都避開攻擊那隻烏鴉了。】
【這麼做是對的,攻擊烏鴉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有人試過。不過這身手emm,沒人覺得主播像是練過的嗎?】
“小婧……小婧……”
老闆伸開手,烏鴉飛了回來,爪子穩穩地抓住他的胳膊,乖乖地裝起木雕。老闆帶着木雕回到前台,仔細地擦拭起來,“詛咒确實有破解之法,但我的女兒已經沒救了,我隻希望她能解脫。”
謝知衍有自知之明,他不會安慰人,幹脆選擇閉嘴認真聽。
“很久之前,我們白鳥村靠出海捕魚為生,經常和海鷗打交道。後來,海嘯來了,詛咒也來了,村裡人說看見了她,是她回來了!”
老闆的神情逐漸由憤怒變成猙獰。
“她報複我們,此後村子裡到處都是烏鴉,沒人敢再靠近那片海,也沒人能夠睡個好覺。”
謝知衍挑出重點,“她是誰?”
老闆輕撫着木雕的額頭,很溫柔。他眺望那片海,言語間充滿了濃濃的恨意,“守燈人。”
第一晚他所看見的,穿着黑鬥篷拿着燈,能夠驅使烏鴉的人。謝知衍幾乎是立刻對上了号。
簽字筆在他指間轉了一圈又一圈,他一邊聽一邊思考着。
“我和我女兒一直經營着這家民宿,直到半年前小婧被詛咒了。”
謝知衍注視着木雕,明明現在看上去和死物沒什麼區别,卻有一股它也在注視着自己的感覺。
從進入這個村子開始,他的行動應該一直在某人的視線之下。
這個人應該就是老闆提到的守燈人。
“我到處找尋屬于我女兒的那隻烏鴉,想着要把她認出來。可每隻烏鴉都長得一模一樣,我不知道哪個是她,隻能挨個叫過去。”
行為和昨天在集市裡看見的那幫村民一緻。
謝知衍翻到一張白紙,在上面做一些簡單的筆記。
被詛咒的人-集市黑瞳烏鴉。
5月19日,詛咒第一天,産生印記。
以此推算,5月20日,詛咒第二天,根據劉老頭和莫永的情況,謝知衍在後面補上了兩個字,失聰。
詛咒的關鍵在名字。詛咒第五天,也就是5月23日,或許是轉折點。
謝知衍根據童謠繼續推算,聽老闆道,“七天裡,我沒有把她認出來,都怪我,害得她永遠回不來了。”
筆尖在白紙上重重點了兩下,主人執筆繞回第一行,把問号劃掉,新畫了個箭頭指向赤瞳烏鴉,箭頭上方圈起一個數字七。
老闆把手攥得很緊,“就連她的屍骨,我都沒有能力護住。”
謝知衍勾勾畫畫又做了些标記,并把5月23日和5月24日标出來打上問号。他試探道:“她的屍骨被帶走了?”
老闆似是沒聽見般,不作反應,獨自講述着這個故事的結尾。謝知衍則在5月24日後邊又添上了新的批注。
“七天後,這隻烏鴉一直徘徊在民宿周邊。”
“我覺得就是她回來了,她記得我這個不稱職的爸爸,我要護着她。”
謝知衍擡起頭,老闆正看着他手腕上的黑鴉标記,然後慢慢地把目光移向他,用一種悲憫的語氣道:“客人,沒人記得你。”
“你逃不過詛咒的。”
“你也要死了。”
*
謝知衍又來到那棵樹下。
江祈和莫永都還沒醒,他先來确認别的事情。
二聽三言四不見,他的時間裡,劉老頭應該處于第三天,聽不見也不能說話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