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能不能要他的聯系方式。

實在不行，退一步，就算被他扇一巴掌，也是可以的。

“小哥，加個微信呗？”

唐星野站在座位旁，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這個一身名牌、信息素濃得嗆人的Alpha。對方已經在這裡磨蹭了十分鐘，點單時故意用指節敲擊桌面，目光帶着惡意地掃過他的臉。

唐星野心裡罵人，表面淡然裝作沒聽見：“好的，您還要點什麼嗎？”

“隻是聊聊天，交個朋友，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高材生。”季餘撐着台面傾身過來，手腕上的名表反着光，“不然……我可能會投訴你服務态度不好哦。”

唐星野掀起眼皮，語氣冷淡再次重複一遍：“本店不提供私人聯系方式。”

季餘臉色一沉，信息素陡然變得壓迫，周圍的人已經不适地皺眉。

“不給？你們店不是标榜‘顧客至上’嗎？連這點要求都做不到？”

“叫你們管事的過來。”

唐星野的指腹微微蜷縮，垂下眼眸，看起來脆弱又可憐。

附近的人大氣不敢喘，就看着alpha對唐星野的單方面騷擾，悄悄地發消息直播。

【季少不是最讨厭beta，這是，騷擾beta要聯系方式？】

【B不B重要嗎？長這麼美，要是可以标記他，在他生.殖.腔裡……嘿嘿，我也是願意的。】

【好可憐哦，好美。老婆要掉小珍珠了，果然越冷就越适合被欺負哭。】

【哭算什麼，他适合被弄髒，睫毛都是黏黏糊糊的……可憐巴巴地吃進去。】

季餘笑了笑，笑意卻未達眼底。“我也不是讓你白加，多點幾本菜單，你的提成應該很可觀吧？”

他的目光始終縮在唐星野的清冷的眼睛。

季餘就是故意的來找茬的。

季餘是見過唐星野的，在京大的學生緻辭上。作為新生代表緻辭的唐星野站在台上的模樣，像極了某種不可亵玩的高嶺之花。

他不是京大的，那天是被父親硬拽去的，耳邊還回蕩着恨鐵不成鋼的訓斥：“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

家族聚會上更是不厭其煩地拿他和堂哥季沉比較。

“人家季沉連保送名額都不要，非要自己考上京大！你呢，連個211都摸不着邊，真是給季家丢臉！”

他心裡很不屑，不就一個破學曆，再優秀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要低頭，還不是要為了生計折腰？就像現在。

誰讓唐星野運氣不好，在他又被他爸罵的時候碰到。季餘自然是遷怒，他動不了季沉，還拿捏不了一個無權無勢的beta嗎？

他本該覺得痛快的。

可唐星野因他的要求微微蹙眉，長睫低垂，在眼下投落一小片陰影時，季餘忽然發現，自己想要的遠不止“踐踏”那麼簡單。

看着那張冷淡的臉染上羞惱，睫毛顫抖，卻又不得不忍氣吞聲的模樣。

一捧新雪，被他親手捂化，再揉皺。

那該多有意思？

唐星野并沒有因為眼前的alpha看起來有權有勢而感到害怕，更多的是煩躁，這種情況他遇到過很多次。

那些人在别的地方遇到不如意，就會朝着服務員刁難，為了發火而發火，好顯示出他們的能耐。

這種嘴臉都快要讓唐星野想吐了，按照以往的經驗，客人要是鬧起來，大概率最後他又被逼着道歉，和被扣工資了。

唐星野就差幾天，這個月工資和全勤就結了。錢一結，他就要提離職。這個工作本來就是用來過渡的，等着助學貸款發放，同時打三份兼職的工讓他身體已經有點吃不消。

他不動聲色地記下眼前alpha的信息，如果對方隻是随口一說，不來騷擾他，等他順利拿到工資，就删掉拉黑。

要是不識好歹，狗alpha就等着在沒人的小巷子，被他狠狠打一頓吧。

唐星野心裡盤算着怎麼揍人，面上微笑着點頭，“好。”

唐星野掏出手機時，季餘還有一分警惕，認為唐星野會随便給其他人的微信糊弄他。

直到唐星野微微一笑，眉眼彎起，他忘記了呼吸。

他的臉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放大，清晰。眼尾的淚痣像是水墨畫暈染開，水珠滾落沾染上誘惑，神秘而迷離。

近到能聞到他發絲間若有似無的冷香，季餘的指尖不受控制地擡起，想要觸碰這幅近在咫尺的畫卷——

被毫不留情地打斷。

“我說誰這麼眼熟——”溫和帶着笑意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旖旎的氛圍頓時消失，“季餘你可真不厚道，出來玩，怎麼不喊我們哥幾個？”

被人打斷好事，季餘的臉色陰沉，扭頭看向來人。

路至上前，神色冷冷，“在鬧事？”

季餘冷笑，“我交朋友關你們什麼事？”

“朋友？”周凜突然笑出聲，指尖輕敲桌面，“季沉，今早還問我最近有沒有見到你？”

看到季餘的驟變的臉色，他笑容更深，“你說……他知道不知道，他弟弟正在強迫beta交朋友？”

聽到季沉的名字，季餘的臉色變得有點蒼白，從小形成的肌肉記憶叫他對季沉生出畏懼。

他太清楚這位表哥對這種事的态度，去年他哥在酒吧糾纏服務生，被季沉撞見當衆卸了胳膊，骨骼錯位的咔嗒聲至今還在他腦子裡回響。

季餘陰沉着臉，隻是狠狠瞪了他們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聽到有客人鬧事的領班，匆匆趕來，見事态已經解決，松了一口氣。看出這幾人都認識，讓唐星野跟客人道謝。

唐星野像是人機一樣，禮貌地擠出：“謝謝。”

心裡卻暗自翻了個白眼，裝什麼好人？

周凜溫和地笑了笑，“要不要嘗嘗新出的提拉米蘇？聽說你很喜歡咖啡口味。”

“不用，我現在沒什麼……”

他剛要拒絕，餘光瞥見領班警告的眼神，還有幾個同事好奇張望的模樣。唐星野不想鬧得太過僵硬，算了不吃白不吃，他随手指着一款經典甜品，“謝謝，我想吃這個。”

周凜轉頭去向其他店員交代。

唐星野垂着眸，雪白的兔耳有些耷拉，一副可憐又乖巧聽話的模樣。

“呵，”路至盯着那對微微顫動的兔耳，冷笑一聲，“你可真好說話啊。”

——明明在網上對他愛答不理，現實中被人纏着要聯系方式倒是給得痛快。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不知道唐星野是這麼好說話的Beta。這個在匿名軟件上釣着他的小騙子，現實中卻對别的Alpha有求必應。

他想給唐星野轉賬，申請好幾次好友，都不給他通過。

——卻在社交軟件上給他發腿照。

有病。

唐星野擡眸瞥了路至的臉色一眼，從開學第一天起，這人就莫名其妙的。

他移開目光看向别處，唐星野覺得他罵路至沒有錯，但路至今天确實幫了忙的份上，現在罵人有點不禮貌。

嗯，今天暫時不罵路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