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人除了謝引瑜在倒酒,其餘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氣都不敢出。
蔺懷欽輕笑一聲,指尖安撫地點了點影九因局促而收緊的手背,再度提起杯子。
“諸位,今日是除夕,也是我們搬進玖甯院的日子,好事成雙,值得慶祝。”
“也許以前有過很多不開心的事,但一切都是新的開始,無論是什麼方面。”蔺懷欽意味深長的目光一一掃過衆人,最後露出了笑容,“望各位同心同力。”
衆人紛紛舉起面前的杯子,齊聲應和,“屬下定遵主上之命。”
蔺懷欽側首,看着影九笨拙地用雙手舉杯,笑着與他碰了碰,特地将杯子轉了一圈,嘴唇覆上了方才杯盞相碰的地方,一飲而盡。
影九連忙避開目光,緊巴巴地捏緊了杯子。
吃完午飯後,蔺懷欽就拖着影九回房休息,把人抱上床時,影九僵硬的像塊木闆。
蔺懷欽忍俊不禁,捏了捏他的臉,“怎麼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帶你睡個午覺而已。”
影九攥着被子的一角,緊張兮兮地,“屬下、屬下不困……”
“不困?”蔺懷欽用一種奇怪的語氣重複着這句話,故意問:“昨晚睡得那麼晚,也不困嗎?”
一說到昨晚,影九的臉就不争氣的紅了。
昨夜屋頂上,主上莫名其妙的那句話後,自己就被強行要求回到了房間。
緊接着——
影九緊緊地抿着唇,一言不發,垂下那雙濕潤的狗狗眼。
蔺懷欽臉上的笑意愈發濃厚,側身躺下,将人攬進懷裡,心軟得一塌糊塗,“還羞呢?”
昨晚自己隻不過是用手幫助了一下什麼都不懂的無知小羊,就讓影九羞得哭了出來。
影九從來沒有經曆過這些,就是那些理論知識,都是影閣統領一邊責打着他們,一邊和尚念經似的念出來的。
可自從影閣出來後,每日能在蔺懷欽手下全須全尾的退下不被送去刑房都已經消耗了他的全部心力,被磋磨到極緻的身體根本沒有這樣正常的反應。
但他的小九不知道這些,不斷地因為自己卑賤的軀體碰觸到了主上而請罪,被蔺懷欽壓在床上時更認為是一種懲罰,哪怕蔺懷欽動作極為輕柔,都不能讓影九徹底放心地體會第一次的極樂。
這麼想着,蔺懷欽那點心軟又變成心疼。
“沒關系的小九,這是很正常的,是因為小九喜歡我,才會對我有這樣的反應。”
影九原本還染着绯色的臉一下就變白了。
主上知道了?主上知道自己那些肮髒龌龊的心思了?
渾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間凍結,影九還來不及請罪,就感覺到蔺懷欽的吻落在他額頭,低沉又舒緩的聲音淌過耳邊。
“我也很喜歡小九,所以才會對小九做那種事。”
蔺懷欽放松懷抱,讓影九直視他的眼睛。
“所以小九不要因為這種事情害羞,相反,小九對我有這樣的反應,我很開心。”
影九怔了一會兒,眼眶立刻就紅了。
原本以為被拆穿的自己會被舍棄,在不見天日的折磨中死去。可主上不但沒有斥責自己大逆不道的喜歡,反而還說喜歡自己。
喜歡自己——
主上說,喜歡自己。
影九的眼睛被熱淚撐得酸脹,很快就把蔺懷欽的胸襟濡濕了一片。
從入影閣開始,蔺懷欽三字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底。
極限訓練屢屢撐不住的時候被告知,隻要能出影閣,就會得到主上的器重;挨打受罰命懸一線時被告知,隻要能出影閣,就會得到主上的關懷;與同伴争奪唯一出影閣機會的時候被告知,隻要勝利,就能見到主上,就能守衛主上。
是以影九與蔺懷欽素未謀面,隻是對着那一副畫像,都傾注了自己十二分的敬戀。
可出了影閣後,所有的一切都與他想的天差地别。
哪怕影九不斷地說服自己,是因為自己沒做好,才得不到主上的寬待,可對蔺懷欽的恐懼與害怕,依舊不斷吞噬着不知何處起的情愫。
被送進刑房時,影九深知主上厭惡自己到了極點,不再癡心妄想。可出來後,蔺懷欽對他的溫言細語,關懷體貼,就輕而易舉的,讓影九的心死灰複燃。
影九攥着他的衣襟,哭的雙肩發抖。
蔺懷欽以為是昨晚的行為吓到了影九,自覺有愧,将語氣放到最軟,一下下地拍着他的後背,“好了好了,不哭了,都是我不好,以後一定征求小九同意。”
影九拼命搖頭,哽咽了半天,隻說了句,“謝、謝謝主上。”
謝蔺懷欽容許了他的喜歡,寬容了他的忤逆,拯救了他的無望。
簡單的一句話,卻攪得蔺懷欽一顆心,又酥又麻。
蔺懷欽牽了牽唇角,極盡輕柔地哄着他,無比憐惜,“謝什麼呀,笨蛋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