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以後才找我?”
“……”
怎麼還,摳字眼呢?桑滿忍氣吞聲:“出事前出事後都行,總之有消息我就告訴你,再也不瞞着你。”
“行。”
大型犬得到滿意答卷,大發慈悲松開她的爪子,改勾住她小指,輕輕晃:“拉勾。”
他是小學生嗎,現在誰還玩拉勾這套,哪個成年人還會信拉勾這套。
如是想着,桑滿依舊配合地伸手,同男朋友完成這個幼稚的約定。
謝西隼收回手,蓦然出聲,沒頭沒尾地開啟話題:“我從小學就認識到,不能在家人身上投注太多感情。他們養育我,不是因為愛,單純需要一個維系家族根基的工具。”
小時候他沒有選擇權,須得按部就班完成長輩安排的課程,早上六點起床,晚上十點睡覺,他的日程滿滿當當,唯有吃飯的半個小時能得到片刻休憩。
老太太重視嫡系血脈,除非他被檢測出有先天智力缺陷,都隻有繼承家業這一條路。倘若天資聰慧,那吃得苦能少些,倘若隻是平庸之輩,那就勤能補拙,比别人付出千倍萬倍的努力,總能趕上。
若有智力缺陷,他活不到一歲就會被迫去世,謝長坤再與他們挑選的人結合,生出下一個“嫡系”。
幸好,他有一顆還算聰明的腦子,讓他在繁忙的課程中争得片刻喘息,謝長坤也不用再和一個陌生女人結婚。
謝家是個利益至上的家族,沒什麼人情味,不是壞事。
利益可比感情有用得多。
高中遲來的叛逆期,謝西隼依靠與他父親的交易,得以短暫躲過謝家的窺視。按照原定計劃,高中他随便做什麼都可以,高考後他考進家裡要求的學校,學習企業管理并逐步開始接手言盛相關事務,畢業後正式以繼承人身份入駐公司,進入核心管理層。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進行着,謝西隼對于這一眼望到頭的人生安排興趣不大,也沒什麼留戀的事物。加入極限運動俱樂部,也是抱着說不定哪天出事,死亡未必比活着更痛苦之類的想法。
直到高二那年,小姑娘站在别墅樓底下。她的包裡裝着教學材料,臉上沒什麼表情,他甚至在她眼睛裡望見與自己相似的厭世情緒。
偏偏,她向他揮了手。
從此,兩隻同樣孤獨的小朋友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