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說話是越發直來直往了,讓朕都有些招架不住。若是因門前侍衛之事,朕回去便罰,皇妹覺得如何?”
趙尋英沒有說話,端起茶盞慢慢品着,其中意味卻是不言而喻。趙進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今日來此卻是他對趙尋英有所求,隻是想着撐撐氣勢,也就沒有阻攔侍衛所為,不成想為此趙尋英都要斤斤計較,先是将自己晾在這兒,而後言語上更是咄咄逼人。
趙進瞧着趙尋英喜怒難辨的臉,褪去當年稚氣,隻剩不怒自威的氣勢,也難怪朝中官員提及趙尋英,全是恨其不是男兒身的惋惜,不然今日帝位之上的便該是她了吧。
“今日前來,确實是要與皇妹說一樁舊事,是皇妹的婚嫁之事!皇妹該知當初先帝曾與你和宋瀾許下婚約,雖是口頭之約,可此事到底是衆人皆知,因而前來問問皇妹的意思。”
趙進說完就盯着趙尋英,見她皺着眉頭似是困擾,而後像是剛剛想起,恍然大悟,笑道:“也難為陛下知曉此事,還如此珍而重之的來問我,不過這事兒隻是當時父皇與舅舅的一句玩笑話,如何做得真?”
趙進追問道:“玩笑話?當時該是許多人在場,如何能拿皇妹的婚事玩笑?”
“若不是玩笑話,何故除了這寥寥幾句,其他無甚留下?”趙尋英看向趙進身後的蘇力,“當時海公公曾在,算來你當時該是跟着的才是。”
蘇力難為情道:“奴才當時被指了别的差事,沒有在場。”
趙尋英點頭,“父皇當時所言卻是一時興起,可落在旁人眼中,怕就是金口玉言了,怎麼?是有人提起此事了?”
“東閣大學士謝成覃昨日在朝堂之上當着百官提及。”
“所以陛下今日一早就這般急急趕來了?”
趙進覺得趙尋英的一雙眼把自己的心思看的明明白白,也有些郝然,清清嗓子道:“畢竟是皇妹的婚嫁大事,自然是不能耽誤的!既然來了,皇妹不若帶我逛逛園子,現下大雪剛過,想來這處也是别有趣味的。”
“那陛下随我來吧!”
趙進上次逛此處園子還是五年前,彼時他在朝中漸漸站穩,想着許久未曾關照自己這個皇妹,便帶着人趕過來了,到時正碰上趙尋英與趙承在園中打鬧,趙尋英笑得燦爛的一張臉就這般撞入趙進眼中,原來私下的趙尋英還有這樣一面,是趙進從未見過的另一面,引着趙進想去探索,而後一年,有關趙尋英的情報每隔一兩日就傳進宮裡,趙進看着面前的白紙黑字,想象着趙尋英的樣子,竟覺得那些公文似是沒有那麼枯燥了。
就這樣過了一年,趙進這才意識到自己對這位皇妹有些過于關注了,許是衆人口中的趙尋英太過傳奇,許是先帝寝宮前她第一個站出來走向自己,将自己帶上了一條前所未有的道,許是她幫了自己太多次,那輕而易舉的背後是深不可測的勢力,讓趙進對她格外防備,因着種種,他不知該如何自處,可他知曉自己不能如此了。
也正是因此,趙進由着趙尋英慢慢消失在京都衆人之中,可偶爾聽見趙尋英的名字,腦海中還會閃過她那雙銳利的眼。
趙進看向身旁的趙尋英,原來她已經是風姿綽約的少女了,“算來皇妹确實到了婚配的年齡,隻是不知皇妹想找個如何的?”
趙尋英已經陪着趙進走了半個園子,此時耐心已然耗無,說話就多了幾分直爽,“人生數十載,非是婚嫁才算完整,我一人樂得自在,又何必添一人作伴?”
這話說的太過離經叛道,可趙進隻是笑笑,“皇妹這般想倒也不無道理。”
趙尋英懶得同他繼續繞下去,直接道:“陛下日理萬機,今日來此不會是單單問我婚配之事的吧?”
趙進有些厭煩趙尋英的清醒,将他從難得的清閑中拽了出來,歎了一口氣道:“還是皇妹了解我。”
“若是為了内閣之事,我也無能為力。”
“朝堂之事,我自有處理之法,隻是他們想用皇妹生事,若是皇妹遲遲不露面,他們心中定然不忿,三日後宮中慶功宴,皇妹隻需露個面便是。”
趙尋英轉頭看向趙進,眼中有些愕然,而後忽的笑了出來,面前的趙進不再是十年前惴惴不安的趙進了,多年曆練,他已然是個合格的帝王,可以獨當一面了。
見趙尋英笑,趙進愣了一下,“是我說錯了何話?”
趙尋英搖頭,“是我小瞧了陛下,三日後我定盛裝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