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江望渡不能。
鐘昭原本說完那句話就想走,結果江望渡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愣是将他拖回來按在了榻上。
被這麼違背本心地生拉硬拽,是個人都會有點火氣,鐘昭後背被床闆磕了一下,微微皺起眉,江望渡卻已經俯身親了下來。
甚至照它的激烈程度,都不能說這是一個吻,更像是一場動物間純粹出于本能的撕咬。
重生一年有餘,江望渡在他面前總是帶着笑,鐘昭第一回在江望渡身上看見這麼強烈的、帶着一定目的的攻擊性,沒覺得讨厭,反而覺得很有意思,也生出較勁的心思,托着他的後腦吻了回去。
他們太年輕,又都不是什麼清心寡欲的人,分開時即使雙雙被咬得不輕,眼睛裡也依然不見半分退縮之意,有的隻有意亂情迷。
鐘昭伸手碰了一下江望渡唇上細小的傷口:“發什麼瘋?”
“這次是你先勾我的,不能怪到我身上。”剛剛鐘昭說完那句話後,就捏着他的肩膀翻身來了個位置颠倒。江望渡也沒有跟他反着來,躺在榻上擡眼看向對方,片刻後低低地笑了一聲,慨歎道,“阿昭,你剛剛實在太帶勁兒了。”
随着相處時間逐漸增多,鐘昭對江望渡一些沒頭沒腦的情緒,往往也能夠看得更明白。
比如剛才對方的主動,他就能模模糊糊地意識到,應該是自己的某些話或者舉動、眼神之類的東西觸動到了江望渡的心。
鐘昭覺得其實很多時候,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愛欲,殺欲和性/欲很難完全切割開,他不确定那一瞬間江望渡想到了些什麼,總之他表現出來的就是撲上來咬自己。
不過明白歸明白,出于某種互相針對後的習慣,以及跟舊恨有關的各種各樣的壞心眼,他通常情況下都不想順着江望渡說。
“怎麼,喜歡聽我罵你?這個愛好可沒那麼常見。”鐘昭于是不置可否,帶着幾分惡劣刻意地曲解他的話,随後斂眸捉住他往自己衣服裡探的手,收了神通,“江大人還生着病,差不多得了。”
江望渡這方面比他坦蕩得多,聞言笑吟吟将吻落在他手背上,同時也将下唇尚未凝幹的鮮血留在了上面。他微微喘着粗氣說道:“比起一直壓抑自己,我還是覺得及時行樂更好,孫複應該快回來了,不想被看到就快點,别廢話。”
——
當日,鐘昭回家的時候天已經擦黑,還沒等跨入家門,就先感覺到一道身影落在了自己面前。
趙南尋額頭側面有一道很明顯的傷,一看就是新被砸出來不久,連血都是将将止住的。
“鐘大人。”手下的兄弟被人扔在順天府,趙南尋的臉色并不好看,但是他仍然躬身行禮,恭恭敬敬地地道,“甯王殿下有請。”
“有勞,但是能否容我跟父母交代一句?”從不打算忍下去那一刻起,鐘昭就知道謝停八成要找他過去問話,畢竟不在順天府鬧事,不代表謝停就能完全當這件事不存在。他并未感到意外,隻淡淡道:“我很少在外面留宿,如果不說一聲就走的話他們會擔心。”
趙南尋沉默地注視着他,過了半晌才緩緩道:“殿下隻是召大人去問幾句話,應當很快就會回來,何必白白讓老人家惦記。”
“是嗎?”鐘昭剛剛确實有試探的意思,聞言似笑非笑道,“我還以為甯王府是什麼龍潭虎穴,是個人進去都會被扒一層皮,趙兄弟回去一趟,居然被打成這樣。”
他們此時正一前一後走在人聲漸漸微弱下去的街道上,趙南尋聽到這話張了張嘴,下意識摸摸頭,想為這道新傷找個合理的解釋,可是話還沒說出口,他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猛地轉頭問道,“鐘大人怎麼知道我姓趙?”
太子那邊暫無破綻,把柄不是想拿就能拿到的。鐘昭心知自己一時半會兒很難取信于謝停,但老這麼孤立無援也不是個事。
他笑了笑,不去看趙南尋瞪得像銅鈴一樣的眼睛,自顧自道:“知道你姓趙有什麼稀奇?”
“我還知道甯王手下的死士,其中一多半都是孤兒,婚嫁也是甯王來指,但是你,趙南尋。”聽人講到這裡,趙南尋雖然未發一言,但是已經眼冒兇光,将自己右手放在了腰間挎刀的刀柄上。
說剛剛那些話的時候,鐘昭臉上的笑意并不達眼底,無比精準地在那柄刀即将出鞘的時候,按住了趙南尋肌肉繃緊的手臂。
他看着對方充血的雙眼,輕嗤一聲繼續道:“我還知道,你雖然沒娶妻生子,卻在外面認了個弟弟,當眼珠子一樣疼,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