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飯點你都會出現在木葉醫院。
謝罪。
你舉着紅薯喂他——早上是雞蛋,半拉蛋殼留在蛋白上,你手一擠整個雞蛋就那麼被他吸進嘴裡,差點從普通病房轉急救。
“斯哈——太燙哩。”
今天他的口癖是哩。木乃伊繃帶扒拉開大半邊的嘴一張一合的挑剔着你的伺候。
你将吃了一小口的紅薯挪走,用調酒師式上晃下晃的給紅薯降溫,一通行雲流水的操作下來,又将紅薯舉到他嘴邊。
“這得沾多少灰哩——”
他果然是在報複你。
雖然陽台爆炸案你也是受害者,是‘他’私闖民宅後導緻的爆炸。
但首先事發地是你家,你有責任。放置易燃物的是你的戀人,他本人正在為村争光中,你替他有責任。其次你回家後沒檢查陽台易燃物,你還有責任。
再其次最終導緻爆炸的另一位當事人到現在都沒找到,所以隻有你能對此事負責。
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木葉醫院的床位那麼多,床一空、賬戶上的錢就跟着一起空。所以才能讓這個大拇指打石膏的人租那麼久的床位,畢竟拇指不影響他繳費。
“你在木葉沒有暫住的地方嗎?一直在醫院不會覺得無聊嗎?”
你真的不想伺候他了。
其實這幾天不是沒有想過,給他一定的經濟補償以及請護工照顧——由你掏錢的那種。但是今早被他以謝罪不夠誠懇拒絕了。
‘阿飛有錢哩,有很多錢哩——阿飛要的是你的态度哩,畢竟阿飛的工作時間可是很寶貴、時薪很高的哩,可以買很多個你哩。’
你當時聽他這話抽搐了下嘴角,最後還是沒把自己的存折餘額告訴他,他好無聊,你也不是來和他比誰錢多錢少的。
阿飛的回答将你從片刻的回憶裡拉了出來。
“不無聊哩,我每天都在想着家裡人哩。”
太好了!你可以解脫了,原來他有家人!
就算被他家裡人罵害他拇指骨折打石膏也無所謂了!隻要你不用再伺候他就可以了——
“我現在幫你給家裡人寫信吧?你說我寫。”
你這幾天的心情從來沒有這麼雀躍過。
“咦,要逃避責任哩。”他馬上識破你的意圖。
你嘴硬,“并不是,你這幾天沒有和家裡人聯系——肯定會擔心的吧?我去借紙筆。”
他恢複了正常的聲線喃喃道,“一直收不到消息會擔心嗎?”
沉默。
你在不知道他家什麼情況下不想開口說話,但他明明能正常說話還要用那種聲線惡心你,你之前還以為他天生聲線就那樣、以為是聲帶殘疾沒有笑他。
沉默。
無聲的氛圍被打破,木乃伊阿飛亮出打着石膏的大拇指:“好哩好哩。”
你果斷去導醫台借來紙筆,并且從其他空着的病房拖來凳子,阿飛的病房沒有,除了你沒别人來看他,而你喂完就走,就那一會你也懶得拿凳子坐着。
可是床頭櫃太低了……
櫃子的水平面基本和你膝蓋齊平,你坐在椅子上寫得将背部近九十度彎曲。
沒辦法,你隻能試着在左手掌心放穩信紙,右手寫字。
阿飛:“可以在阿飛的小臂上寫字哩。”
你嘴角聽到這話抽搐了一下。這幾天你嘴角很累。
他似乎是對你毫無反應的動作不滿,繼續開到道,“阿飛的小臂很粗壯哩,有肌肉很硬可以當桌子哩。”
你反駁:“你之前說你皮膚很敏感。”
你實在說不出原話‘嬌嫩’這個用詞:“在胳膊上寫字會癢吧。”
他晃了晃自己的胳膊,“不會哩,快點給阿飛的家人寫信,還收不到阿飛消息的家人會擔心哩,我說你寫哩。”
畢竟算你害的他沒辦法和家人聯系,隻能盡可能滿足他了——萬一他說官二代恃強淩弱、不對無辜受害者負責的話,你真的不好和你媽解釋是因為這個人太煩。
你面無表情的将信紙的上半部分貼在他的小臂上,這個高度對坐着的你剛好合适。
“舉累了就告訴我。”你說。
“阿飛的小臂肌群鍛煉的很好哩。”
你固定住紙張的手指與他的肌肉隔着薄薄一層,确實如他所說他肌群很硬,能當書桌。
“講。”
阿飛把空着的另一隻手的食指戳進自己臉頰,繃帶裹着的肌膚并沒能彈出多少凹陷。這個動作毫無女高中生的俏皮,隻有木乃伊詛咒一樣的惡心。
“親·愛·的~”
提筆姿勢一頓。
第一句話就讓針管樣的筆尖戳破紙面。
“咿呀——!”阿飛發出尖銳的喊叫。“你戳疼阿飛哩!”
……這樣的家夥居然有女朋友嗎,到底是誰在忍辱負重。還有不是這家夥自己說的肌群硬得像桌面嗎。
你深呼吸一口氣,在貼合他小臂的紙上寫下‘親愛的’。
久久等不到第二句。
你閉上眼,沉住氣:“下一句。”
阿飛又開始折磨你:“阿飛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寫完哩,你寫完一句擡頭看阿飛一下、示意你寫完哩。”
你:“我有嘴。”
阿飛:“你的嘴會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