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擡頭看他,“你之前認識我?”不想看他的眼睛,隻能盯着他被繃帶纏住的鼻子。
然後你開始回憶你認不認識一個小臂肌群硬的像桌面說話帶口癖的木乃伊——不認識。
“你是從水之國來的嗎?”你垂眼繼續問。
阿飛:“阿飛是土生土長的火之國人哩,阿飛也不認識你哩。”
你盯着他臉上一層斜疊一層的繃帶,“臉上的繃帶可以拆掉嗎?”
阿飛:“不可以,阿飛會自卑哩。”
看他又恢複正常,你繼續将注意力恢複到信紙上的字。
“阿飛很醜,你的記憶中有醜男人嗎?”
你本來已經在第二行寫‘阿飛’的名字了,意識到他是在和你說話而并不是讓你記錄後,你将信紙從他小臂上拿下,放在他的胸口。
阿飛:?
“你為什麼要自卑?”
阿飛語塞。
“醜人也能擁有愛情。”
你直白粗暴的話語戳破了什麼。
手指了指胸口那張他要寄給愛人的信紙。
“愛情會讓人變得自信。如果讓你感到自卑隻能說明你擁有的愛情不是什麼好東西。”
又開始了。
你又開始高高在上點評他的愛了——
他盯着你一張一合的嘴,聽見你說:
“或者說你根本就不曾擁有過愛情。”
……
………??
……………??!!!!
他幾乎是忍無可忍的摸上自己後腦勺的一截繃帶,就在他即将抽下纏在他臉上的掩蓋時,你接下來的一句堪稱溫柔的語氣打斷了他的動作。
“阿飛,換個人愛吧。”
你補充道:
“換個有戀醜癖的女人愛吧。”
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其實話一出口你就意識到你這沒來由的惡意……雖然你剛開始鼓勵他‘醜人也能擁有愛情’是出于好意,但在之後你的意識就像被什麼東西強行篡改程序——又或者是出自某個隐藏起來的邏輯、才自動說了最難聽的話。
你剛想道歉,解釋自己有時會無意識厭男,就看到阿飛以一種極其誇張的姿勢單手捂住眼睛,上半身拱起,因為大笑而鼓動着,繃帶漏出的大半張嘴因為裂開的弧度将唇邊的布料撐到最大,他整張下嘴唇都暴露了出來。
有疤。
你好像——
他笑完了。
“你有愛嗎?”他問。
“有。”你回答。
他接下來的話好像不是他說的。
“你的愛?”
他嘲諷的說着。
“你的愛不過是内心的投射,你根本就不愛他,你隻是愛一個不存在現世的好男人的形象。”
“而你的愛人隻是你将虛影投射在他軀殼的可憐蟲。”
“你的愛——虛僞的讓人惡心。”
聽完他說的話,你沒急着反駁他。
你愛止水,這點毫無疑問。
你不是那種因為别人三言兩語就對自己的愛情産生懷疑的那種女人,他的話你并不認可。
但你沒有向陌生人自證的必要。
雖然你現在并沒有想起來他是誰,但你非常确定他不可能是你前男友。也許有的女人因為憐憫會選擇肉/體醜陋而靈魂高貴的男人,但你不是,你要臉也好靈魂也高貴的男人,你值得。
所以你不可能和說話這麼難聽喜歡自說自話且面容醜陋的男人交往。
可他表現得像認識你一樣。
你開始套他話。
“你愛過我?”
雖然纏着繃帶,但你看見他面部一下垮下來了。
你繼續推進:“而我沒有注意到你?”
他不說話,胸口起伏誇張。
你繼續套他話:“愛情本質上是對靈魂的識别與共鳴。我沒印象見過你,如果你因為自己面容醜陋就從來不敢出現在我面前,我又怎麼有機會愛上你?”
你開口哄騙道,“告訴我吧,阿飛。”
“告訴在哪裡我曾經有機會愛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