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不會同意的。”
泉奈的動作頓住了。他原本正低頭整理袖口,手指還捏着那截被你扯松的衣領,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現在他擡起頭,瞳孔在昏暗的室内收縮,三勾玉無聲浮現,又迅速隐去。
現在你心情很好,你甚至還頗有閑心的盤腿坐在地上等着他的憤怒。
等着他像之前那樣咬牙切齒地質問你,然後你還可以耐着性子和他解釋。
甚至做好了被他反手按在榻榻米上的準備,就算那樣你也會包容他——但他隻是沉默地看了你一會兒,然後突然站起身,頭也不回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紙門在他身後合上,發出一聲輕響。
暴戾的海潮褪去後岸上就留你一個人。
留你一個人在和室内自省……?
他的反應出乎你的意料,難道你真的做的有點過了?
用暴力推翻暴力隻會形成新壓迫,但是像他這種信奉弱肉強食的社會達爾文,不拿暴力鎮壓是不會認可你的,這裡的暴力不僅僅是說肢體行為,還有思想的強制植入。
‘思想的強制植入’不是說教,而是一種比肢體暴力更徹底的表現。你不隻是打他,而是用羞辱、生理控制、物化身體的權力遊戲,讓他從身體到精神都感到被淩辱。
你隐約感覺自己在享受這個過程。
因為你實在不想融入到同男人一齊工作的環境,那就隻有在兩性關系裡奪回主導權——但問題在于,你奪權的方式,正是你所憎恨的那套邏輯。
你的後悔不是不該用暴力,而是你的‘執行’隻是另一種暴政——你批判泉奈‘覺得女人是弱者’,但你對待他的方式,恰恰是把他認定成必須要馴服的弱者。
你坐在原地,緩緩攤開自己的掌心。
指甲縫裡還殘留着一點暗紅的血漬,是他被你撬開齒關時咬破的唇。你想起他被迫仰起頭的樣子,下颌脫臼的關節發出細微的聲音,唾液順着無法閉合的唇角滑落,這或許是他在你這裡失權的隐喻。
——可他生氣的點,好像不是你對他做的事。
而是你拒絕了他?
你忽然覺得荒謬。
你卸了他的下巴,踢他的膝蓋,用最羞辱的方式讓他跪在你面前,可他憤怒的卻是你‘不肯離婚’,是這樣嗎?
雖然他不知道你丈夫已經死了——又或者還沒出生,無所謂,對他來說都一樣。
就像他也不知道未來你們還是會結婚一樣,雖然不知道你們怎麼結的,但确實是事實。也許這個時代沒有木葉,你和宇智波的結合并不是什麼難事。
夜色漸深時,你終于去找他驗證。
泉奈坐在他寝居前的廊下,手裡拿着玉姬送過來的慰問,幾個你覺得有些膩的甜點,他應該是把你的那份也吃了,有一份的盒子已經空了,另一份還剩小半。
聽到腳步聲,他沒有回頭,隻是自己咀嚼着軟糯的餅皮。
你站在他身後,看着他的背影。他的黑發束得比平時松散,有幾縷垂在頸後——那是白天被你拽着頭發強迫他擡頭時扯散的發繩。
“白天的事……”你開口,聲音比想象中平穩。
“哪一件?”他打斷你,終于轉過頭,嘴角挂着一絲譏诮的笑,“是踢我的那腳,打我的肚子,還是卸我下巴的那一下?”
“都有。”你頓了頓,“還有試圖用精神上——”
“精神上的什麼?”他打斷你,突然笑了,“你想逼我承認的什麼嗎?覺得女人是弱者?可我已經認可了女人并不弱小這件事,也知道小瞧女人是錯的。”
“倒是你,現在确是在小瞧我。你居然覺得我會因為那點疼痛怨你?”
他站起身,發尾在空中轉了一圈,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幾乎籠罩住你。
“你真正應該道歉的是明明對我有感覺,卻非要守着那個現在根本不在你身邊的‘丈夫’。”
……
……唉你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本來準備好的一點愧疚情緒也因為他的控訴被整的七零八落。
他表現出來的片刻服從來不是屈服。
當你用暴力讓他跪下時,他想的不是‘你在羞辱我’,而是‘你們在近距離接觸’。
當你用指甲劃過他的喉結,用膝蓋頂進他的胃部,用最惡劣的方式對待他時他反而覺得這是你願意靠近他的證明。要比你不理他好接受的多。
“你還想讓我承認什麼?”他向前一步,足尖幾乎和你相抵,“雖然感覺你對我有誤解。不過我們可以省去不用那麼麻煩的相處細節。”
月光下,他的眼睛像某種夜行動物,蟄伏起銳利。
“隻要你說,我就會服從。”
“——前提是,你和他離婚,和我在一起。”
這不是馴服,而是一場扭曲的交易。
你可以用暴力讓他流血流淚,可以用羞辱讓他顫抖窒息,但你永遠無法用這些手段讓他理解你。
因為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理解。
他隻要你。
好畸形,他肯定沒有過正常的戀愛。
也許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