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了收表情,“什麼時候輪到斑?”
泉奈:“下一個就是哥哥。”
“他會講很多話嗎?”
“會,”泉奈故作嚴肅地點頭,“稿子是我寫的。”
你悶聲笑出來,“那你劇透下。”
泉奈學着斑的聲線:“過去總結,來年展望,新年祈福。”一本正經地闆起臉,“就這樣。”
你們同時别過臉去,肩膀因為憋笑而輕輕發抖。
斑站在你倆前面聽見了全過程,他剛想轉頭喊你們兩個稍微收斂一點——
輪到他了。
……
終于結束了。
當象征着儀式徹底結束的宣告終于落下時,緊繃的空氣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緩緩洩去。人群開始陸續帶着低聲向室外撤去。
你在斑講話的同時表現得相當正兒八經,當室内隻剩下你們三個時,你幾乎是本能的舒了一口氣。
一股難以抗拒的倦意,随着室内高濃度的二氧化碳般無聲包裹上來。
這倦意并非僅僅源于身體的疲憊——
你打了個哈切。
兄弟倆看向你。
泉奈看你眼神中有一絲了然、是不是很無聊很累?
你還是解釋下吧。
“并不是你們的問題,稿子很好,講得也很好。”
哈切是會傳染的——
站在你面前的泉奈,沒等你把話說完,像是被你那份坦然的倦意感染,也忍不住微張開嘴,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他連忙用手捂住,眼角也沁出一點水光。
斑側過頭。
“回家吧。”
“好困。”
長長的石階在腳下延伸,每一步都比來時顯得更為沉重。身體積累的疲憊感,在終于結束的認知下徹底釋放出來,沉甸甸的壓在你的四肢上。
滑滑梯——你要滑滑梯。
泉奈牽着你手腕的力道帶着依賴,仿佛借着你支撐一部分身體的倦怠。他另一隻手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角,似乎還沒完全從那個小小的哈欠裡緩過神。
斑走在你們前方幾步,背影在漸濃的暮色中依舊挺拔,但步伐明顯比來時放緩了許多,透出一種任務完成後的松弛。
就在這靜谧的歸途中,泉奈突然想起什麼,“你之前是逗小孩玩嗎?”
“唔?”
思緒還沉浸在身體的疲憊和腳下石階的觸感裡。被他這麼一問,才将注意力從放空狀态拉回。
“噢噢你說那個孩子啊。”
你的反應很平淡,沒有炫耀自己當時的機智,也沒有過多描述孩子的可愛或母親的惶恐,仿佛那隻是漫長儀式前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你甚至沒有停下腳步,隻是微微側頭看了泉奈一眼,眼神平靜,像是在說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嗯。”泉奈應了一聲,等着你的下文。
你感受到了他的注視,也理解了他提問的單純角度。在他眼裡,你大概隻是展現了一次對小孩的友善和耐心。
可你無意去解釋更深層的考量——比如對那年輕母親惶恐的體察,對童言無忌可能帶來麻煩的擔憂,或者是對那個尖銳問題背後所反映的、令人窒息的社會規則的回避。
好像安逸日子讓你失去了原本對他的銳利……也有可能是出于在斑眼皮子底下調教泉奈的擔心。
于是,你隻是順着他的理解,“是個很敏銳的孩子。”
泉奈:“她發現了什麼?”
原來他們沒聽到,畢竟那邊那麼吵。
你:“說我為什麼不直視男人。”
斑早在相處中知道你有異性直視嘔吐症了。他甚至懷疑這就是泉奈所說的不光彩手段,不過你好像也沒有說有治療的意向。而且對他來說其實沒有什麼影響……畢竟你們對視的時候很少,他也會刻意避開。在他看來,這隻是一個需要知曉并略加注意的客觀事實,如同知道有人畏高懼水一樣,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幾乎是片刻他又想起一年前泉奈在戰場上因為寫輪眼引發的疼痛——現在看來更像他弟弟給你下的什麼忍術而鍊接在自身上的副作用。
别管了。聽泉奈的,别管了。
“什麼?!”泉奈猛地頓住腳步,牽着你手腕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緊,聲音陡然拔高,“她沒見過我們在一起的樣子嗎?”
“你明明有在看我吧?!一直都在看啊!”
他指的是你們日常外出時,你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是自然且頻繁的。畢竟放别人身上對視會吐嘛……
這孩子的指控,在他聽來簡直無稽之談,甚至像是對你們關系的某種否定。
沒等你說話,他自己又調理好了,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做派:“算了不和小孩較真。”
語氣裡還殘留着一點不甘,但像是為了徹底驅散那點殘留的不快,也像是為了強調某種笃定的未來,“反正馬上都要結婚了。”
嘻嘻。
“唉。”
“為什麼歎氣啊!”
“沒有啦,隻是下樓好累。”
泉奈似乎松了口氣,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看似體貼的點子,臉頰微微泛紅,眼神飄忽,帶着點不好意思的期待:“哥哥在這我不好意思背你……”
斑好想把自己的耳朵捂住。
“并沒有人想讓你背好嗎?”
你受不了他的自作多情。而被這無語情緒驅使,你的腳幾乎是下意識帶着點洩憤的朝着旁邊虛虛一甩,腳上那隻本就不甚緊貼的木屐,就這樣脫離了束縛——
踹向幾節石階下的斑。
忍界修羅再一次體現出他對後背的敏感程度和反應速度。
“對不起斑。”你機械的說,“謝謝斑。”
泉奈從斑手中接過木屐,蹲下來給你穿鞋:“……真的沒有要我背的意思嗎?”
斑受夠了,“走快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