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本不值錢,她府中兒子還有四個,她一年都不一定見得兩面。可唯獨已經陪出去的那個,她真正注入了感情。
星辰在剛出生時就給她搏來殊榮,可他若不是男子,她深信今日他可搏來的殊榮會更盛。
她的星辰驚采豔豔,整個京城的能超過他的貴女也寥寥無幾。
她對他的寵,是府中唯一的女兒都比不上的。
又有正君時不時就在她身邊念一聲:“不知道星辰在王府可是安好。”
讓她想忘都忘不了,可即便如此他也已經是義王君了呀。
安與否,她不知。
可好卻一定好不了,她的正君幾次向王府遞帖子都有如石沉大海,一年多了,連封家信都沒有。
星辰不是如此不念家之人,那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掌權之人非星辰,一個王君卻沒有掌權,那能好到哪裡去?
她怕是當年教他太多大義了,卻沒教他人若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才叫他如今在這後院兩畝地叫人算計着。
何況義王一年裡,半年在外,半年在京中軍營,回府不過幾趟。
姬玄羲把目光放向遠方,聲音幾不可聞,道:“會的。”
會的,她會留他一命的。
犯了規矩?他私通,她都沒把他賜死,規矩又算得了什麼?
無論如何她總是需要個人坐在義王君的位置上的麼。
賜死了,再來一個,能好多少?男子本性就如此而已罷了。
姬玄羲大步離開皇宮,姬玄甯緊随其後,她雖有疑惑卻也知道這等私事多問無益。
一天後,姬玄羲的主院裡早已聚滿了門下謀士和副将,甯王姬玄甯與丞相諸葛燕皆在内。
她們眼中大都布滿紅血絲,臉色顯得疲憊不堪。
她們聚集在此已經有一天一夜了,如今天都亮了,還是沒什麼突破結果。
姬玄羲臉色暗沉,眼睛依舊一眨不眨地盯着地圖,語氣凝重道:“罷了,王府已備好院子,諸位先前去休息吧。”
謀士等皆無可奈何,可也不得不前去休整。
眼中盡是不甘,但是卻無能為力。
兵力不足,支援不夠,物資也不足。
城中人就好似被待宰的小雞般。
“一日兩夜未眠,皇妹你也前去休息吧。”姬玄羲一邊喝茶提神,一邊依舊仔細的研究着地圖。
她手中的地圖詳細的畫着大乾的山河城池,是鷹隊人馬數年來無數的血汗結晶。
“無礙。”姬玄甯淡聲回道,炎城事一日不得解決,她們就一日不得安穩。
姬玄羲點點頭,繼續把思緒放回地圖上。
兵力不足,支援不夠,物資也不足...兵力不足,支援不夠,物資也不足....那可以靠什麼呢?
“王君請回。”火焱的聲音一下子将她的思緒打斷,她怒道:“放肆!”
院外。
火焱像見了鬼一般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人幾月前還姿比牡丹,神采栾栾,眼睛明亮有神堪比星辰。
如今不過幾月竟眼窩凹陷,膚色暗沉,眼中無光,有如枯骨。
讓火焱一下子都不敢認出來,他求道:“勞請火侍衛通傳,星辰欲要見王上。”
火焱厭惡的看了他一眼,像是看了什麼髒東西一般。
叛王上者,皆該死。
沈星辰卻恍若未覺,道:“事關緊急,還請火侍衛通融。”
火焱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揚高聲音道:“王君請回。”
又冷聲道:“王上在裡面又要事相商,王君快請回吧。”
姬玄羲内力成線,傳音道:“讓他滾,現在不滾待會兒就直接從王府裡滾。”
火焱輕蔑的看了他一眼,道:“王上已經說了,您若現在不離開,待會兒就從王府離開吧。”
沈星辰一震,王上在下屬面前也不給他留絲毫顔面了嗎?
想想又覺得好笑,王上何時給他留過顔面。
罷了,很快一切都要和他無關了。
王府建成後,這是第一次集聚謀士,甯王和諸葛丞相。
聽說是北邊邊境有蠻夷來犯炎城。
其它城也就罷了,可唯獨炎城他幼時和師父鬼枯子待了五年有餘,斷斷不能叫它落入蠻夷之手,讓其大開屠殺。
他看着火焱道:“既如此,星辰就不進去了,再煩請火護衛将這張紙轉遞給王上,她自會明白。”
火焱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還給他遞紙,隻怕紙還沒到王上手中,她要先死了。
本是想随手撕了紙,不知哪裡來好奇心,她打開一看,發現隻有四個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
“攔河築壩。”
她不是很明白,但是想了想還是進去了,王上已然有一日兩夜未眠了,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哪怕有一點希望,她也要試試。
她猜王上會震怒,因此心中略有忐忑。
“王上。”火焱單膝跪下道,她把紙放在地上。
過了良久,還不見下文,姬玄羲擡頭看她。
“王君讓我遞進這張紙來,屬下看着沒——”什麼不妥,話未說完便被姬玄羲打斷了。
“火焱,你既如此聽王君的,且去直接給他做護衛算了。”姬玄羲簡直被氣笑了。
此話甚重,讓火焱不言一語的低了頭。
“滾出去。”
火焱沉默地扣了一個頭就退出去了,在院門處筆直地跪下去。
“何必如此大怒?火焱是個好的。”姬玄甯對着姬玄羲說道,一邊說一邊去撿起地上的紙。
姬玄羲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兵力不足,支援不夠,物資也不足...到底可以靠什麼呢?
“知她是個好的,隻是有時做事甚是莽撞。”姬玄羲冷冷道,語氣略帶無奈。
姬玄甯打開紙,發現上面隻有四個工工整整的小字:“攔河築壩。”
她不由得陷入深思。
把打開的紙遞給姬玄羲,她掃了一眼随手扔在了地上。
兵力不足,支援不夠,物資也不足...到底可以靠什麼呢?
天力——攔河築壩!
姬玄羲迅速站起來,繞過桌案,撿起紙。
姬玄甯顯然也到了這一步,兩人飛快看向地圖。
炎城外确實有一條流量甚多的白洛河。
兩人面上都露出喜色。
姬玄甯道:“你倒還真是三生有幸,府中王君不但貌若天仙,還能出謀劃策,皇姐快去看看他是從哪位高人那得的指點。”
她注意到她的皇姐先前聽到王君之名時,臉上不自覺散發着戾氣。
這是第一次見面時并沒有的。
她自然有些許擔憂,而且她注意到先前王府裡管理的并不是王君,而是側君。
寵侍滅君是大忌,那個曹側君怎麼算還是個侍,怎麼能越過王君拿了府中大權。
看着是個讨喜的,可是能拿了大權的,也善不到哪裡去。
姬玄羲向姬玄甯點頭表示同意,是要去,此事事關重要,她問道:“一同去?”
姬玄甯笑道:“皇姐還是獨去吧,臣妹要先趴一會兒,這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趴這成何體統?去屋子裡睡。”姬玄羲喝道。
“不,臣妹半步路都走不動了,就喜歡和木頭為伍。這桌案煞是舒服。”
姬玄羲不再勸,走出了屋子。
沈星辰,這次你還能給本王帶來怎樣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