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羲進了内屋,已有略懂醫術的侍兒跪在床頭,小心的拔伸沈星辰的手指。
“退下。”
“諾。”
姬玄羲走到床前屈膝蹲下,親手替他複位、對正。
最後又拿小夾闆替他固定好。
“為什麼?”沈星辰睜眼後,看着上方道。
他似乎長時間不曾飲水,嗓子啞得可怕。
若不是在這個不同的屋子,他一定以為自己先前在地牢裡遇到的事情隻是一場夢罷了。
可是醒來時他又看到王上在床頭認真地替他接手骨。
姬玄羲起身先把他的身子抱起來,讓他背靠枕頭,又去拿了一杯溫水遞到他的嘴邊,道:”你先把水喝了。“
沈星辰看着她,終究還是低頭先喝了一口水。
“再喝一些,你要的答案本王給你,先把水喝了。”姬玄羲看着他輕聲道。
這是他第三次問她為什麼了。
第一次,是因為她無緣無故的賜了禁令。
如今看來可不是無緣無故麼,胡來,死得太容易了。
第二次,還是因為她無緣無故的……
或許她當時能多聽一句話、多問幾個字,或許結果就能不同。
她至今為止,鮮少後悔過什麼,可對他,她隻恨不得時間可以重來。
沈星辰頓了頓,還是把一杯水飲盡了。
随後便擡頭看她,姬玄羲的心微微一縮,他的眼中早已沒了她初見時的明亮透徹。
“去年亥月初九那日,晨時本王出府前曾向你隐晦提過當夜會招你侍寝。”說到這裡姬玄羲停了停,看着沈星辰。
“本王随後去了二皇女府赴宴,卻不想中了藥性極濃的迷情藥。回府時,已是神智不清,如今隐約記得似曾吩咐當時的暗衛統領雨堂去招你侍寝。可據暗衛如今調查出來的情報,你确實來了院子,但三更前便侍完寝離了院,三更後曹芃通過雨堂進了院。那日本王醒來後不曾見你,隻見曹芃……“姬玄羲不再看他,她隻感覺喉嚨發痛,有一塊東西想怎麼咽都咽都咽不下去。
他話還未說完,沈星辰就大緻明白了,
他顫抖得厲害,眼淚突兀地滾落下來,他想過一切可能,可他從未想過隻是因為一個誤會。
從未!
“哈,哈…”他似從沒笑過的嬰兒一般發出笑聲。
“那暗衛首領呢?她即便是因為傾慕曹側君,起先不曾禀明我曾侍寝,那後來呢?”後來就是看着王上親手殘害皇嗣都還不曾開口麼?
姬玄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從未見過這般睿智的男子,難怪父主這般喜歡他。
他雖一直在哭,卻不曾發出一點聲響,隻是一昧低下頭去掉眼淚。
如果她不曾賜禁令,讓他得以與父主見面,或許結果也能不同。
但是人生哪裡可以有可以重來的機會,她自己種下的苦果,她自己得咽下。
“陰差陽錯之下,本王将她發配遲暮城。”姬玄羲道,“如今已召她回來,屆時任憑王君處置。”
沈星辰忽然覺得痛,無論處置了誰,又能挽回什麼?
她看他都要哭暈過去,生硬地說了一聲:”不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