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四方邊境,單單就這主城就有多少兵士?多少百姓?
他陷入了在樊城一樣的疑問和困境中,他真的可以做到嗎?
他閉上了眼睛,一如當初。
如若不配,由王上來告訴她,但是前去面對的勇氣他還是有的!
“可是有不适?”姬玄羲看他閉上了眼睛,即刻站了起來,走到他身旁。
俯下身去探他的額頭,眼中皆是關切。
百裡華眼觀鼻、鼻觀心,絲毫不敢擡眼看向眼前這一幕。
若不料沈星辰一句話讓她瞬間擡頭看向他。
他說:“王上,方才你與百裡謀士所說,我在門口都聽見了。”
一瞬間,姬玄羲的臉色并不好看。
她轉過身來,對着百裡華道:“華先退下罷。”
“諾。”百裡華恭敬退下。
姬玄羲從後面環抱着沈星辰的腰坐下來,将頭放在他的肩上。
她開口,聲音沙啞,道:“本王後悔了,後悔不該帶你離開京都。你若是留在京城,現在就不至于陷入這般境地。沈星辰,在本王現下可用之人中,能替本王多鎮守些時候的是你。本王知曉,這對你很不公平,隻是這麼多人命在前,叫本王又如何放棄赢率最大之人?”
可是他若留下,一旦戰敗,屍骨無存不說,還會留下永世罵名。
這個男子,她本就虧欠,曾經不曾給他庇護,如今卻要他站在衆人之前嗎?
“星辰生于大乾,雖然不過區區男兒,可也應當出一份力。星辰之命在此之中微不足道,王上不必挂懷。況且這第二條命,本就是靠王上、靠數個暗衛的命、靠無數人力物力換來的。至于身後非議,活着的時候尚且不在乎,死後又有何懼呢?母親若是知道,隻會以我為驕,整個沈家亦當如此。如今隻問王上,星辰配得上這份殊榮嗎?“沈星辰轉頭看着她,眼中都是莊重。
姬玄羲笑了,這樣以命涉險,一旦敗了,千夫所指的任務,他稱之為殊榮。
她多想現在就好好疼愛面前的人兒,将他揉入骨髓,隻是如今并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她站起來,沉着道:“沈星辰聽令,即刻起,本王将指揮權交于你手。望你臨危不亂,謹慎行事,縱觀大局,無須計較少數得失。”
沈星辰頓首,堅定道:“屬下領命。必竭盡全力,不服教誨!”
姬玄羲把羲王令教給了他。
“過來。”姬玄羲道。
随後兩人徹夜長談。
姬玄羲語速極快,想将她所知的盡可能地告訴他。
沈星辰也迅速記下。
不明白時,或是姬玄羲速度太快時,他會打斷她,道:“王上,此處尚不明确。”
姬玄羲會耐着性子,再次給他講解。但有時也會煩躁,斥道:“怎麼還不明白?再專心些!”
沈星辰既不覺得委屈,也不辯解,抿抿唇,迅速喝口茶提神後,便繼續記。
淩晨十分,外面的弱光透了進來。
兩人這才驚覺天快亮了,約莫四更左右。
“本王先去整軍,半個時辰後回來。你先歇一會兒。”姬玄羲命道。
“是。”
姬玄羲随即大步離開,沈星辰則抓緊時間回顧他記下來的資料。
這點時間,他哪裡舍得歇息,趁着王上還在,此時回顧一下,若有不清楚之處,還能詢問王上。
很多都是部署,這些暗下部署,姬玄羲往日從不留下圖紙,直接記于腦海之中。
因而隻能快速口述給沈星辰。
沈星辰仔細看過他所寫的資料,一旦記住,立馬放在燭火上燒成灰燼。
半個時辰後。
在姬玄羲回來之前,他将最後一頁紙也放在燭火上燒去了。
此時天已經大亮,沈星辰起身走去院門那守着。
不多時,姬玄羲就到了。
她走進門來,關了大門。
讓戰馬和親衛隊都侯在府門外。
“本王帶走四萬五千精銳。剩下的留下來給你調配。另外,本王下得是死令,沒有人可違抗你的命令,若有違抗,直接賜死。”姬玄羲冷凝道。
沈星辰擡頭看她,起先是預備帶七萬,随後六萬,如今隻帶了四萬五千精銳。
王上已經把能留的都留下了,她做到了極緻。
沈星辰握緊了手,道:“王上,星辰竭盡全力。”
不經意間洩了一絲惶恐。
姬玄羲看着他,道:“盡你所能,不必怕,本王依舊在後方守着,相信本王即可。”
沈星辰挺直脊背,對上她的眼睛,道:“是!”
姬玄羲突然一把撈過他,唇碰上唇,先是溫柔地舔了一下,随即便在他嘴中攻略城池,毫不憐惜。
唇齒碰撞間,沈星辰的牙齒不小心磕到了她的唇,她眼都不眨。
她把他的頭禁锢在她的臉旁,淺淺地咬上他的耳垂,不允他掙紮分毫。
“沈星辰,好好活着!無論勝敗,你若是活着,除你之外,往後府中再無他人。若是戰死…從此以後本王也絕不再納正君;此外,本王在世一天,便佑沈家一天。但是你給本王撐着些,至多一月,本王必定回城。”姬玄羲狠狠地道。
随後她轉身便走,似是毫不留戀。
早一刻走,便能早一刻歸來
門外街道上随着馬蹄奔騰,黃土漫天飛揚。
沈星辰看着她們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轉身回府,步伐堅定,再無絲毫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