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沈星辰便醒了。
他慢慢坐起來,卻覺得腹部微疼,他沒放在心上,隻覺得是近日不按時用膳造成的。
黯十九聽見聲響,便從外面端了清粥進來。
“主子先用些清粥,軍醫已經侯在門口了,就待您傳召了。”黯十九早早請了軍醫,基于沈星辰脈象平穩,他猜測是勞累所緻;況且不得不顧忌男女之别,他不敢貿然讓軍醫進去,想着等沈星辰醒了再行傳召。
“讓她回去吧,我不過是累了。”沈星辰擺手道。
黯十九向來遵令,從不讓沈星辰費力重複,此次卻猶豫了下,“主子,既然軍醫已經侯在門口,主子不妨讓她進來請下平安脈吧。”
沈星辰擡頭看他,看到了他擔憂的眉眼。
忽而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他腦中掠過止言一臉擔憂為了請了大夫的模樣,惹了他發怒。
沈星辰輕輕一笑,不知道止言如今過得如何,自從離京起,就沒了消息往來。但是沈星辰清楚,但凡他在羲王君的位置上,雪意絕不敢絲毫虧待止言。
“讓軍醫進來吧。”
“是。”黯十九眉眼舒展開來。
軍醫随後便拿着醫藥箱進來了。
“不必多禮,上前來診脈便是。”沈星辰道。
軍醫不卑不亢謝了恩,半跪下來替他診脈。
這一診,竟然診了一盞茶之久。
軍醫三次收手,卻又再次把手放上去。
黯十九看了後,提着心吊在那裡。
“禀大人,您曾經落胎後,不曾好好休養,郁結成心,身子極大虧空。想必是有奇藥救了您一命,讓身子稍稍複蘇。按理,您極難有孕,如今脈象并不明顯,但是卻已有顯示着您已有孕一月左右。您這次暈倒,是身體受不得疲累,要卧床休息之故。”軍醫艱難道。
沈星辰在她說有孕起,先是不可置信,随後便是苦笑,他閉上了眼。
“你叫什麼名字?”沈星辰聲音沙啞,輕聲問道。
“下屬名為白羽。”
“白羽,你既然稱我為大人,想必清楚我是誰。以下問題,你如實回答上來。”沈星辰道。
“是。”
“我若身子安康,你先前也不必做那麼多鋪墊。我且問你,這個胎兒……保得住嗎?”沈星辰說到最後,幾乎隻剩下呢喃聲。
“若是大人此刻起,卧床休養,好生保養,五五之數。”白羽艱難道,她既然知道他是誰,自然知道他此時不可能卧床休養。
“五五之數。”沈星辰輕聲道,苦笑,他轉頭看向軍醫。
“一點其它辦法都沒有嗎?”沈星辰明明知道沒有希望,還是忍不住輕聲問道。
白羽搖了搖頭,他的底子太差了。
沈星辰道:“你下去吧,這件事,我不想從任何人口中知道。”
“是。下屬即刻下去配一些安胎藥。”白羽道,總歸是聊勝于無。
沈星辰颔首。
待她一下去,沈星辰就撐不住了,眼淚成串的往下流。
哪怕他清楚,淚水毫無用處!
沈星辰擡手遮臉,隻是他不甘心啊。
根本就沒有可以選擇的餘地,此時此刻,他隻能放棄腹中的胎兒。
可是未出世的他又何其無辜?
别說五成的希望,即便是一成,他理應争到底,隻是如今,他拿什麼去争?
黯十九忙扶住他,勸道:“主子,此時情緒不宜大起大落。當務之急,便是好生用膳。”
他是第一次,見到主子這般脆弱,就好似琉璃,一碰就能碎一般。
即使當時主子病重,卻也從未給過他這般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