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林雙伴随着宿醉後的頭疼醒來。
腦子還是鈍得厲害,身下是柔軟的床褥,她支撐起半身,錦被從松松垮垮的單衣上滑落,微涼的冷意順着肌膚透進骨頭裡,激起一陣戰栗。
林雙不由按了按額角,直到散去最後幾絲醉意,仿佛沾之不去的酒香味也逐漸揮發後,林雙才覺得世界清明了許多。
她皺了一下鼻子,喝酒真是害人不淺,以後師尊再怎麼勸她都不喝了。
抱怨過後,林雙才看起自身來,身上的衣服沒有被換過,不過渾身清爽倒是真的,應該是除師尊以外的人幫她施了法術清潔過。
她從畫風熟悉的屋内看向屋外,汀蘭院那可以支起的窗戶外面灑落進一桌霞光,還有手肘撐在窗沿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女人。
那雙貓兒眼緩慢的眨了一下,是站着睡着了嗎?
“……”林雙下意識攏了一下被子,聲音略有些沙啞,“師尊?”
“小姐,您醒了!”回答她的不是某個師尊,而是推門進來的小白,她端着一盆霧氣缭繞的熱水放在架子上,一邊麻利地走過來将紗窗放下,渾然當沒有看見人一樣,一邊拿着水壺倒了一杯水遞給林雙,“外面風大,奴鬥膽将窗戶關上了。小姐剛醒,還是先喝點水潤潤嗓子才好。”
被無情擋在外面的曹齡:“……”
林雙挑了一下眉,她沒有要求小白過來服侍她,所以她為什麼要過來?
“小白。”
“奴在,小姐有何吩咐?”
“你的傷全都好了嗎?”
小白明顯愣了一下,她素白的小臉上浮現出淺淡的紅暈,“嗯,多謝小姐關心,奴已經好多了。”
“這樣麼,”林雙垂眸,她接過了水,在小白暗自欣喜的時候,手腕一轉直接潑了過去,淅淅瀝瀝的水珠從頭發絲落下,她看着滿身狼狽的小白,恹恹道。
“你為什麼不躲開?”
“小姐想要奴躲開的話,奴下次會躲開的。”
水珠滴落進小白的眼裡、嘴中,明明是索然無味的白水,她硬是嘗到了一點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她将手上的水漬擦在還幹淨的衣服上。
然後她又倒了一杯水,來到林雙面前。
“小姐,喝點水吧。”
這次林雙沒有再拒絕,她接過水杯抿了一口,幹燥的唇立刻水潤多了。
“我很讨厭你這種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小白。”
因為我讨厭你讓你備受屈辱,所以你應該用那個奇怪的能力對我動手才對。
“小姐,奴會改的。”
——而不是這樣附和我。
小白垂下眼,舌頭頂了一下上颚,她怎麼會忘記她帶來的傷痛,可是她真的能表現出來嗎,無論是表現出來還是維持現狀,林雙都會更厭惡她吧。
那就盡可能更加讨厭她,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她一個人身上。
一想到林雙滿腦子都是她,小白就能從中深切地感受到世人所說的幸福之意,就算是飲鸩止渴、引火自焚,也不可自拔。
林雙合上眼:“你知道我為什麼潑你水嗎?”
“奴不知。”
“身為晚輩卻對長輩如此不敬,以後再讓我看到你對我的師尊不敬,後果自負。”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給我出去!”
小白突然就不開心了,原來是為了那個女人。
她牙齒哆嗦,雙腿也哆嗦,看得林雙來氣,“你别再跪了,我很煩!”
小白趕忙站直了身體,泣涕漣漣道:“奴這就出去,小姐别生氣。”
看着她出去後帶上了門,林雙心中的郁氣才堪堪疏解,她想,人類真是一種雙标的碳基生物。
真的,她的師尊憑什麼被小白這麼無視,明明她自己都沒有這樣對待過曹齡!
她說沒有就沒有!
門外,一身濕漉漉的小白與整潔無垢的曹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們兩人的聲音并未加以掩飾,所以曹齡聽完了全程,在此之前,她從未真正直面過這兩個人的相處,她隻知道在照顧小雙的那段時間,小白格外不喜歡自己。
曹齡對這位師侄點了點頭,出聲道:“你和小雙之間依舊以主仆相稱?”
“沒有,我是自願服侍小姐的,師叔不必多想。”小白快速否認,然後緊咬下唇,“師叔,剛剛的事……”
曹齡大度道:“沒有關系,你也是關心小雙,我可以不計較。”
“不,是師尊那裡。”
“原來如此,師兄若是知道你和小雙這樣一定會生氣的,如果你不想别人知道,我也不會往外說。你先去找大師姐吧,待會我會帶小雙過去。”
小白松了一口氣:“是,弟子告退。”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