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平日裡小白的存在感就不強,但剛剛的情景中,竟無一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小白一言不發,在路過薛明珠時,薛明珠敏銳地嗅到一股鹹濕的氣味,稍縱即逝。
薛明珠眯起眼,剛下過暴雨的庭院内氣味并不算好聞,但血液的氣味,她不會聞錯。
小白蹑手蹑腳地進屋後就将門闩合上,隔絕了外面三個女人的目光,也隔絕了晚春到來之初的暖陽。
*
林雙剛轉過身,差點沒繃住自己的表情。
面前的女人肉眼可見,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有所損傷。慘白的膚色、兩頰幹瘦的臉配上那雙漆黑無神的大眼睛,餓死鬼見了她都要說一句同行,倒不像以往表現出來的柔弱模樣。
明明在室外還沒發覺她這麼明顯的變化,怎麼一到室内就變成這幅鬼樣子了?這才一晚上沒見吧?林雙摸了摸手臂,不承認自己有被吓到。
小白不知道林雙為什麼要叫她進來,不過僅僅是兩人獨處就足夠讓她幸福。或許引導對方說出她想聽的話是更值得做的事……小白嘴唇彎了下,可惜她們二人間永遠不會出現閑聊這兩個字。
因此,在這段得之不易的時間裡,永恒地注視她是最好的選擇。
據說雨後積留的淤泥也是這麼把一隻不設防備的青蛙捕捉,然後慢慢吞沒,最後小青蛙就成為了滋潤泥潭的養料,長久的作為勝利品留下。
她看向林雙,露出讨好的笑來。
“……”
又來了,林雙莫名有種胃裡犯惡心的既視感,就好像被逼着吃掉了一塊内裡發黴的蛋糕。
“把那顆黑珠交出來。”
“小姐說的,是這個嗎?一直沒有合适的時機送給小姐,是奴的失職。”
小白在納戒中翻找一會兒,聽話的将珠子放在桌上,全程沒有一絲抗拒。
林雙瞥了一眼,沒有動,手卻下意識碰到了來兮的劍鞘,她的第六感正在瘋狂暗示危險。
“你覺得它好用嗎?”
她連忙跪下磕頭:“奴不敢,小姐的東西奴怎麼會動呢?請小姐一定要相信奴。”
都說别跪了。
林雙:“起來。”
小白自然是聽話的小寵物,她捏着裙子起身,片刻不敢耽誤。
林雙看着她這幅樣子,就算知道她在扮豬吃老虎,心底還是輕視極了,這讓她更想不通那種危險的感覺從何而來。
是距離太遠嗎?
小白隻覺有一道銀光不容分說地橫過來,脖子上就架上了一把劍,林雙壓着劍,開過刃的神兵利器輕易就割開了少女的皮膚。
血痕醒目。
小白的眼睫毛隻顫抖了下,“小,小姐?奴做錯了什麼嗎?您說出來,奴會改的!”
“為什麼你會覺得自己做錯了?”
“……”小白低下頭,“因為小姐說的什麼都對。”
林雙移開了劍,這讓小白飛快地撇過一眼,然後又低下頭,虔誠道。
“我會永遠聽小姐的話。”
林雙聽着她和以往相差不差的話,内心毫無波瀾。但一種奇怪的警示讓她有了另一種視角來看待小白。
腦子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清晰。
因為她突然發現小白似乎并不擔心自己的生命被掌握在林雙手中,她會被磋磨、會被奴役,但唯獨不會死亡。
隻要她對林雙還有利用價值,林雙就不會放棄她這隻忠誠的狗。
明明她有能力擺脫這個困境,無論是向他人求助,亦或者當着所有人的面反抗她、表明态度,這都是有效的辦法,她卻還是畫地為牢。
不理解,林雙真的不理解。
“你太弱了,連讓我折磨你的興緻都提不起來,真是廢物。”
林雙拍了拍她的臉,很有侮辱性的動作,這讓小白單薄的身體呈現出輕微抖動的頻率,手腳冰涼如雪。
她似乎想要反抗,但想到什麼她到底還是忍耐下來,她習慣了逆來順受,而習慣是很難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