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學堂，流言蜚語肆起，仗着人少年是個啞巴，周圍家世極好卻自身資質不高的同窗，不滿交談道:“一個天生殘廢的啞巴，也能和我們待着一起，真是髒了這仙地。”

“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聽我爹的，入學天罡去，人天罡修劍也是一絕，隻是不怎麼出名而已。”

“王兄不必如此氣憤。”

一同齡男子奉承道:“那啞巴隻是運氣好，碰上的是子衿仙君，換作滄海其他長老，怎麼可能讓其入學？”

“而且雖然入學了，可滄海門派森嚴，每月均有考核，哪怕已經入學，考核若沒過，照樣會被滄海掃地出門！”

“是啊。”

另一名矮胖男子道:“這啞巴天生根基殘缺，怕是根本在這幾年内，完不成滄海二十歲前必需修出金丹的大考要求，空有絕靈根又能怎麼樣，沒有相應資質，不還是個廢物？”

人間尚且有三六九等，以修為為本的仙界何嘗不也是如此？甚至門閥林立，普通寒門出生的修士，如果沒有遠超他人的資質，那基本上永無出頭之日。

三人中，中間那位男子便是槐林地界頗有名氣的修仙世家小輩之一，其從小被家中長輩以天地珍寶喂養長大，小小十四年紀已經是築基七階，金系三階地靈根，是本屆學生排名三的佼佼者。

阿谀奉承被人捧着長大的富家弟子哪裡能接受這種出身低微，修仙資質卻遠超其的人在自己眼前，甚至還是同一個班。

真的是惱火，不都說子衿仙君鐵面無私，冷漠無情，是極其守規則之人，怎麼地今兒破天荒破了例？把個啞巴放了進來。

天生根基殘缺确實不是完全沒有，但那根本也不算有啊，如果把沒有根基的凡人比喻成一杯水，那這啞巴少年充其量也就一杯半！而正常修仙者則是一片湖，這你怎麼比啊？

就這！能修個什麼仙？别人都是什麼什麼修為高卻資質低，這啞巴反其道行之，也是頭一回見。

别說這些小輩了，同門弟子也不是很明白，出聲問道:“子衿仙君，雖說修仙隻需要有根基也就是靈根就可以修煉，可幾千年來，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這天生靈根損壞的修仙者出現。”

“這……恐怕這隻會讓那道友空歡喜一場……”

因為這種，除非可以完全脫胎換骨，否則什麼良藥都治不好。

洛子衿聞言，金眸淡然一擡，答道:“有那嬌蠻小公主在，那名少年便不可能不進入我滄海。”

反正都會進來，不如主動一點，先一步納下那名少年，還能為滄海博取一個寬厚美名。

原來如此，許子言恍然大悟，對啊，那小魔女在呢，就憑這個‘貴人’，那啞巴怎麼都進的來，區别就是前門還是後門問題。

如果是這樣，還不如子衿仙君這般主動點，把人收下，搏點美名，還能算賺了，要是被那小魔女塞進來，才是真正的血虧！

“師尊。”

身為大師姐的雨柔出聲詢問另一個關鍵問題道:“靈根不全真能修仙嗎？”

“古籍上确實有所記載，但實際到底如何。”

洛子衿化開眼中寒冰，溫柔注視眼前玄眸弟子道:“柔兒，你所問得這個答案，應當由那名少年解答。”

“普通人修仙尚且困難，何況那名少年還天生帶有缺陷。”

世人皆知洛子衿冷若冰霜，不輕易吐露言語，但滄海這屆弟子皆知道，在他們大師姐面前，那些所謂刻闆字眼，字字都用不到他們子衿仙君上。

奇怪地，每每對上自家弟子，那子衿仙君就跟化了似的，多是溫柔相待，甚至偶爾還會像這般，伸手随意揉揉他們大師姐烏發，突出喜愛二字。

“師尊……”

師尊心情看起來極好。

雨柔知道，師尊隻有心情極好時，才會不顧他人目光，伸手揉揉她的小腦袋，為她撩開耳鬓碎發。

師尊的手極暖，根本沒有傳聞中的那般冰冷，甚至在她看來這給她的感覺甚至有點像她已故的母親。

熱氣燒紅了耳，雨柔一顫，玄色眸子散發點點星光，突兀地讓洛子衿想起來一名已故之人，金眸刹那一暗，将手收了回來。

“下去吧。”

并不知洛子衿心中現在何想的雨柔，以為隻是單純叫其下去道:“是。”

“記住，雨柔。”

離開前，雨柔聽聞自家師尊提醒道:“不要和那小公主走太近，我知道，她是沖着我來的，作為我弟子的你，自然也便成了她的目标。”

“她想學她那姑姑……好報複我……”

“弟子知道。”

雨柔聞言回頭，一雙玄色如墨般的眸子，竟能不參雜任何感情，無情道:“弟子絕不可能做出有辱師尊顔面之事來。”

不……

洛子衿艱難張了張嘴，似乎有什麼極其難以言喻之事，雨柔瞧出來了，耐心低頭等候，可惜隻等到一句沉悶無力的“嗯”。

不是擔心所謂動不動情，而是你和她……決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