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天,魔族監獄來了一位客人。
她在蒼梧仙君面前停下,還沒開口,牢獄裡的仙君兒就先擡頭,開了口,說:“好久不見。”
一個監下囚,一個高貴的王。
顔思雨紅眸平靜看着牢獄的仙君,突地笑出了聲,“好久不見。”
“說吧,什麼事情。”
幾年的戰争讓這個曾經羞澀的少年成長的很快,甚至已經能先一步反問對方,是為何而來,“我還是知道你我關系,不至于熟到讓魔尊大人你,主動來看望我這一個階下囚。”
“來做個交易吧。”
顔思雨低頭,淡淡笑道:“在兒時,我的母親便常常對我說不要做壞事,不要做壞事,因為做了壞事,就會遭報應。”
“現在我的報應來了。”
她自我嘲笑道:“蒼梧仙君,來和我一起結束這場曠日持久的大戰吧,我不想打了,因為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那人亮着一雙悲哀的血紅眸子,真心道:“我,顔思雨,願意認輸,并向喪命于這場戰争中的三界無辜生靈,獻上我最為真誠的歉意。”
即死。
然後,一切按照仙界官方記載的記錄發展,沈思淼逃出魔界牢獄,并一路潛進王城,想方設法終于是和困在王宮内的子衿仙君聯系上,一天用計從魔界裡逃了出來,返回仙界。
所謂用計就是一杯摻了安眠藥的茶水。
下面是沈思淼以自己第一人視角,看到的真實曆史。
人是顔思雨故意放的,王城也是顔思雨故意讓人進的,自然這暗中聯系一事,顔思雨當然也是知道的。
今天這茶,顔思雨更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妻子今日起,就要離開她了。
“抱歉,耽誤了你這麼久。”
顔思雨放下茶杯,沒有選擇将其飲下,而是親自起身送道:“走吧,讓我送送你好嗎?”
“不行。”
洛子衿一下撲進了魔頭懷裡,艱難搖頭道:“我會忍不住把你也帶走的。”
“……”
沉默,還是沉默,顔思雨沉默不語,隻是一味緊緊抱緊自己懷中的妻子,最後再憐愛撫摸她修長的長發。
“如果,我說如果。”
她紅色眸子最後溫柔看着眼中的她,說:“如果人當真還有來世,你我也别再見面了,下輩子太遠,上輩子太苦,就這一輩子,就夠了。”
“子衿,走吧,不要再回這地方了,快三年了,你也該是時候回家了……”
魔界從來不是子衿仙君的家,她之所以在,完全是因為她妻子顔思雨出生在這,凡人都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這對子衿仙君來說,也一樣。
記憶的最後,天空下起了小雪,顔思雨一個人在滿天小雪裡,用真誠的目光,送别了自己的妻子。
蒼梧肚中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紙,是他親自寫的一張張遺書。
‘不知不覺,多少年時光已經過去,因為記憶被抽走,我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但是我的腦海總是充斥的一個紅眸少女的身影,和幾個熟悉的名字。’
‘我的身體太弱了,定是已經難以逃脫,所以我把有限的時間都用來寫下這份大概是遺書的信,很多事情我也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一條,那就是當年的蛟龍之亂似乎另有隐情,并非無意,而是被人故意放出。’
‘有緣人,如果你看到了我這遺書,請把我白骨附近的念珠和這封遺書,一起交給滄海的子衿仙君。’
‘子衿,仙盟高層有内鬼,妖族甚至也有參與,白蓮教的神子理論也并非沒有根據,我查詢多年,發現所有線索都指向了近八萬年前的那場巨大天災,甚至人間帝皇家也被未知力量污染,謀劃着什麼驚天大秘密。’
‘我可能是查出來了一些線索,但慚愧的可能藏有線索的記憶已經被人銷毀,林驚微的死,是被人定好的結局,顔思雨更是從一出生就被人算計,顔思雨?她是誰?算了,這不重要。’
‘你隻需要一點,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去查什麼真相,因為顔思雨的死,已經終結了那近八萬年的驚天陰謀。’
“你不必在意我的死,這不是什麼補償,也不是天大的事,我隻是單純放不下,我想知道顔思雨是為何想要死的,現在我知道了,又忘記了,兜兜轉轉十多年,沒想到還是一場空。”
“這時我才明白,對方作為暗地裡盤踞三界近八萬年的神秘組織,怎麼可能區區我一人就能将他們抓住?想必當年顔思雨也是遇到了像我這樣的困境,才選擇用自己的死來終結這一切。”
“事已至此,我哪怕是死,也死而無憾,隻是我想知道,如果顔思雨的死是反抗,那麼是不是意味着第三次仙魔大戰,并非是她一人有意開啟,她是不是也是被迫呢?”
“好了,他們要來了,最後如果可以,請你将我的遺骨交給我哥哥,告訴他,對不起,是我這個做弟弟的太自大了,以為一個人就能查清楚所有真相。”
遺書到這就沒了,洛子衿無聲将手中極具份量的遺書,還給了沈思淼哥哥沈清秋,說:“對不起,蒼梧一事,是我當年将自己的無能,怪罪于他,所以他才倔強地一個人去找了那什麼線索。”
“這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