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眼角格外滾燙，“你當時說的話也并非沒有依據，到底還是蒼梧有愧于你，他沒想到當年顔思雨會選擇以死來終結一切。”

“子衿，答應我，也是答應蒼梧，不要去查了好嗎？”

“……嗯。”

她本就無意去查。

仙界如此聰慧伶俐的子衿仙君，難道當年一點感覺也沒有？

有，她知道，知道顔思雨并非主觀開啟大戰，可知道了又有什麼用，無論真相到底如何，那也确确實實是顔思雨自己親手開啟的大戰啊！難道就以為有什麼苦衷，她就不需要負責了嗎？

不可能的，天下哪有這種事？

起初，她确實不知道蒼梧和自己妻子已經私下達成合作，商讨終結大戰一事。

是顔思雨死時那顆念珠！

就是那顆念珠，洛子衿一下子明白過來，她妻子私底下找過蒼梧了，因為念珠其實在仙界也是很少的稀奇道具，而且均産自昆侖，顔思雨大戰除了前半年，後面幾年都無一例外在魔界，和她在一起，怎麼可能能有這個東西？

她确實生氣有意見了不假，但是是對那個死人有意見，而不是蒼梧。

她隻是介意……介意蒼梧歡喜她妻子一事！

洛子衿從小就有無數追求者不假，可顔思雨何嘗也不是這樣？？

當知道蒼梧有意顔思雨後，洛子衿心裡就突然自己有了個疙瘩，這很奇怪，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如此小心眼，可那疙瘩就在那！她想拿都拿不掉！

所以得知顔思雨和蒼梧聯手隐瞞她一刻，她心态就炸了！蒼梧不出現也就無事發生，可他偏偏出現了，還是在自家妻子冰冷的屍體前！

“你在幹什麼？”

那天沈思淼一進來，開口便是指責，“洛子衿，你在幹什麼？裝深情？她已經死了，你再怎麼折磨自己，她也看不見了。”

“你忘了，是你領着大軍來到她面前的；你忘了，是你同樣一直也在傷她的心；你更忘了，承擔自己應盡的責任。”

“顔思雨做到了，拿自己的命和那些魔族戰士的命，賠給了三界，你呢？你怎麼就不能承擔起她戰敗的代價？？”

“洛子衿，仙盟有令，叫你交出顔思雨屍首，封印在北地的萬年寒冰之中，以此鎮壓蛟龍，解放神器！”

他喋喋不休，說的話好像無數把利刃，“洛子衿，我再最後跟你說一遍，顔思雨已經死了，你守着個死人沒有任何意義，你守着，她就能複生？？為了天下蒼生，你都肯把她封屍，為了天下蒼生，你又怎麼不肯将她交出來？？”

“神器是我的。”

時隔數日！洛子衿終于開口說出第一句話！“神器是我的！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别拿為了天下蒼生那種話來诓我！！！！仙盟隻不過是想要我手上的神器罷了！！因為三界唯一出現的另一個神器就在顔長楓身上！！！”

“你們不過是還想繼續這場戰争！！繼續将這場本不應該出現的戰火，繼續燒下去！！！顔家都沒來我眼前要人！！你們又是怎麼敢來我眼前要走我的妻子的？？？”

生氣了，洛子衿居然生氣了！這是沈思淼包括衆人第一次見洛子衿生氣，而且火氣還極其旺盛！仿佛恨不得燒了整個世界一般。

“哈妻子？洛子衿！殺了顔思雨的你！哪裡來的資格說她是你的妻子？？”

“那你就有資格了嗎？？？沈思淼！！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顔思雨私下達成了什麼協議一事！”

壓抑許久的不滿，在此刻全部爆發！洛子衿紅眼怒罵道:“你一個清白男子！跟我妻子私下聯手隐瞞我！！你敢說你沒一點私心？？沈思淼！！！你心悅之人向來不是我！！而是顔思雨！！”

“是。對！我就是心悅你夫人怎麼了？？”

沈思淼同樣紅了眼，指道:“洛子衿！顔思雨最後選的人不是你！是我！！你明明自己也知道顔思雨絕不可能當仙界的俘虜！做那什麼破封印！！你知道她一定會選擇死！卻自大的相信她沒準會願意為了你做仙界的狗！！”

“洛子衿！你不配！！顔思雨早料到會有今日一幕！也知道你難以将她送出去！所以我來了！洛子衿！你夫人最後對我所托之事，就是叫我在她死後将她的屍體帶去北地，讓你重新變回仙界那個高高在上，不染紅塵的白衣仙君。”

“夠了！你們都别說了！！！！”

是遊語心，還有陳庚徐有為等人，他們都在這裡，卻一句話也難以開口。

看着眼前同窗反目這一幕，遊語心痛苦不堪，悲傷喊道:“别吵了，都别吵了！人都死了，還吵什麼？”

“子衿，你也該做出選擇來了，送她走吧，去北地，這是你身為她妻子，最後要負的責任了。”

是的，這是子衿仙君作為魔頭妻子，最後要負的責任了。

洛子衿少有穿了一襲白衣，轉頭看向了一旁安靜熟睡在棺中的妻子，滾燙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滴在那冰冷的美麗臉龐之上，遠遠看上去，好像這兩個人都哭了一樣。

是一朵心。

寒冷北地裡，那萬年寒冰之前，子衿仙君從袖口裡拿出前幾天顔追風還給她的那一紙婚書，将其靈巧地折成了一顆密密麻麻寫滿字的真心，塞進了那人冰冷的心口處。

那顆心，就代替她，直到今天，也和她一起冰封在萬年寒冰裡，永久陪伴在最怕孤獨的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