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開始A109并沒有把這次的懲罰太放在心上。
不就是保持一個動作不變嗎?就當做在罰站好了,隻不過姿勢有些奇怪罷了。
隻是有點沒想明白貝爾摩德大人為什麼要強調她隻是個椅子?
但當她看到貝爾摩德在打下響指後就收起了臉上的所有表情,更像是将她當做不存在一般,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時,一種恐慌慢慢罩上心頭。
等、等一下!
貝爾摩德大人您别走啊!
您别故意無視我啊!
A109下意識就想伸手挽留,但在手指顫動之前,她猛然想起了在這個懲罰開始之前貝爾摩德所說的動一根手指都算“失敗”的話。
更害怕在這之後與貝爾摩德徹底分開的A109勉強壓住心裡那不知由來的恐慌,努力讓自己保持這現在的這個姿态一動不動。
沒事的,隻是待在原地不動而已,貝爾摩德大人又不是真的把她丢下了。
熬過這一次的懲罰就好了。
A109在心裡自言自語着安慰自己。
現在A109全身上下隻有眼睛還能動,于是她隻能眼巴巴地将視線黏在貝爾摩德身上,期望她能在之後看自己一眼。
可A109眼看着貝爾摩德從自己身前走過,拿起放在桌上的咖啡,接着停也不停地從跟前離開,從頭到尾視線都沒落在她身上過。
仿佛真的就像貝爾摩德之前所說的那樣,她現在成了這個屋子裡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家具,一把椅子。
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嗚……好難過……
以往隻要和貝爾摩德大人共處同一個空間,就沒有不被被貝爾摩德大人關注的時候。
原來,被貝爾摩德大人忽視是件這麼難過的事嗎?
明明現在貝爾摩德還跟她共處同一個屋檐下,A109就卻覺得她和貝爾摩德之間如咫尺天涯般遙不可及。
這會兒除了她一直跟随着貝爾摩德的目光外,兩人再無别的聯系。
A109死死盯着貝爾摩德的動向,生怕自己錯過一點。
但人的視野範圍到底是有限的,加上A109現在腦袋不能轉動,沒多會兒,貝爾摩德就走到了她的視野盲區。
這下,貝爾摩德算是徹底消失在了A109的世界裡了。
不!
不行!
貝爾摩德大人你不能離開!
不要!!!
在意識到貝爾摩德從自己的視線裡失去蹤影的那一刻,A109差一點就想不管不顧地站起來尋找貝爾摩德的去處,想要呼喚她的名字。
但最終還是被心底更膽小的那個自己,害怕徹底失去貝爾摩德的那個自己給生生壓住了。
現在隻是被貝爾摩德無視而已,隻是看不到貝爾摩德身影而已她就如此難受,A109不敢想如果這次的懲罰失敗,自己真的與貝爾摩德分開的話,她會有多痛苦。
光是想到這個幾乎不可能會發生的未來,A109就感到胸口傳來一陣鑽心的痛楚。
此時一個強硬的聲音在她耳邊悄悄說道:
看你,她随時可能離開你,所以為什麼不趁着現在她還愛着你的時候殺掉她呢?
隻要殺掉她,她就再也不能離開,會永遠愛着你了!
一個更加柔軟的聲音在她另一側的耳邊響起,反駁道:
不!這種離開隻是暫時的!
貝爾摩德大人說了她愛我!這隻是個懲罰而已,稍微忍耐一下就好。
我想長長久久地和貝爾摩德大人在一起!
就在兩個聲音争吵起來的時候,A109聽到有輕巧的腳步聲自自己身後慢慢接近。
她原本暗淡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
是貝爾摩德大人!
貝爾摩德大人回來了!
在A109的萬分期待中,貝爾摩德那曼妙的身姿終于重新回到了她的視野裡,甚至在慢慢靠近。
A109滿心歡喜地看着貝爾摩德朝着她伸出了手,然後——
拿起了落在她身旁沙發上的手機。
貝爾摩德一邊低頭劃拉着手機,一邊朝着卧室走去。
然後隻聽見“咔哒”的落鎖聲,卧室門關上了。
整個過程中,貝爾摩德沒看過A109一眼。
A109那好不容易亮起來的眼睛再次暗淡了下來。
貝爾摩德大人又離開了……
沒關系的,這隻是個懲罰,是暫時的,貝爾摩德大人就在卧室裡,哪裡也沒去。
隻是看不到人了而已,又不是永遠離開她了。
不要想太多,自己吓自己。
最終柔軟的聲音占了上風,A109一邊開始回憶這次懲罰的規則,一邊在心裡催眠自己。
你現在隻是把椅子。
你不是人。
椅子是物品,是不需要思考的。
所以别想了,放棄思考吧。
把自己當成一個死物安靜待着就可以了。
是的,我現在不是人了……
隻是把椅子……
漸漸的,A109對着自我說服成功,神情歸于沉寂。
她就呆呆地以一個椅子的姿态靜靜地立在那兒。
在這一刻,她好像真的成為了沒有人格,沒有生命,與屋内其他家具無異的——
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