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深夜飛往S市的飛機白念安險些趕不上,出機場後拖着疲軟的身體駕車二十分鐘回到了——
他們的,家?
白念安宕機了的腦子浮現了這個詞彙,他不由得的嗤笑出聲,按下了頂層的電梯按鍵。
從地下車庫到頂樓的直梯隻需要五十六秒,這短暫的将近一分鐘的時間裡白念安的心卻跳了一百二十下。
小白和小小白趴在沙發上已經睡着了,小白率先沖了過來,白念安沖着它“噓”了一小聲,這狗鬼精鬼精的,一聽就懂立馬噤聲不亂吠。
主動回到這個家,在白念安眼裡和當年主動吻上司北的唇沒有任何區分,這是他踏入歧途的第一步。
他擡手,輕輕叩響了卧室門。
無人回應。
白念安下壓門把手,屋内僅留着的一盞小燈闖入了他的視線,床上很亂,亂七八糟堆砌在一起的衣服被揉作一團,被男人緊緊的抱在懷裡,弓着腰,頭埋入了那些衣服裡,如同一隻被掏空了的蝦殼。
邁入房門内的一隻腿頓了頓,白念安輕聲關上了門,他走到床前,蹙着眉抽走了那些被司北抱的皺皺巴巴的衣服。
“你連着好幾天到我衣帽間取衣服就是為了幹這個?”
太奇怪了。
司北為什麼要抱着他的衣服睡覺?
冷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司北緩緩地擡起頭,他推開了那些衣服,立馬直起身子背對着白念安。
“我隻是缺個抱枕而已。”
白念安心情很好,他哼笑了聲兒:“我可不蠢,這種行為在動物行為學上叫做築巢行為,是指雌性在離開雄性時,會鑽入留有伴侶氣息的物品中尋求安全感——”
“你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聽不懂。”司北轉過身,猝不及防的,他的唇被一片溫熱的柔軟貼了上來,白念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他的背後。
并不深入的一個吻淺嘗辄止。
“意思是,你想我了。”白念安的眼梢都帶着笑意。
玩弄的笑意。
司北嗖的一下彈開,他捂住唇:“誰想你了,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
白念安笑得仰倒在了床上,那副惡劣的嘴臉時隔多年又一次展露在了他面前。
司北太熟悉了,白念安就是故意在玩弄他,和過去一樣。
“你笑什麼?都說了沒有想你,而且我這就是出于報複心,想惡心你,你越不讓我動你的的衣服,我就要動。”司北居然耐下心來開始陳列他“不想”的佐證。
白念安揚起笑容:“那這次親你就當我被惡心到的反擊吧。”
截然相反的兩個人在這個時刻找出了一緻的借口。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不回來嗎?”司北輕咳嗽了兩聲,又挂上輕浮的笑:“不會是特意……”
“隻是臨時有事情需要我回來處理而已。”白念安眉一挑,他随手撈起一件自己的襯衫,淡淡的甘菊香氣和司北身上讨人厭的甜膩香混在一起,居然意外的協調。
他一手把那襯衫甩到了司北身上:“弄皺了的全部給我恢複原狀,當然我也不介意你給我買新的,畢竟你還欠了我二十萬。”
司北聳聳肩,故作很輕松的樣子:“區區二十萬,你老公有錢的不得了。”
白念安扯了下嘴角,他本應該不屑于和司北鬥嘴,可他還是很幼稚的回怼了回去:“你這些年賺到的錢加起來連買Ares百分之一的股份都湊不全。”
司北頓時有種,分手後沒等到風水輪流轉,前任卻越過越滋潤的挫敗感。
“不過你也可以提前和我離婚啊,我也可以考慮多分些股份作為賠償給你。”白念安輕飄飄的話落下,便進了浴室。
司北嘁了聲,他規規矩矩的把衣服熨燙好後重新挂回了衣帽間,一邊挂一邊嘟嘟囔囔的對旁邊的小白說。
“叛徒!他回來你都不提醒我,明明你叫一聲我就能醒來。”司北揉了把小白的臉:“明天不陪你玩飛盤了。”
小白嗚了聲兒用頭蹭蹭司北的腿。
看着那些沁着白念安身上味道的衣服齊齊整整的陳列了一排,司北又再次把頭埋入了衣服堆裡。
幾乎每一個白念安不在家裡過夜的晚上,司北都會抱着白念安的衣服睡覺,閉上眼,鼻間萦繞的是那股溫暖幹淨的淡香,他被這樣的香氣包裹着,就好像是白念安還在他的身邊。
司北有很嚴重的分離焦慮,這一點是白念安和他結婚後第一晚不回家時他發現的。
他低垂下頭,轉了轉小拇指上的尾戒,又從貼身的褲腰包裡拿出了天然礦石打造而成的戒指盒。
衣帽間的門被敲響了兩下,白念安倚靠在門邊,他輕咳嗽了聲兒:“手裡拿的什麼?在這裡鬼鬼祟祟的。”
司北扯了下嘴角:“放心,這是我自己的東西。”
和保護什麼寶物一樣,司北又放回了口袋裡,白念安昂起頭撫摸上脖子上未褪的淤痕。
“拜你所賜,我今天悶在高領衣裡了一天。”
見司北悶悶的不說話,白念安又道:“不是你說的嗎?回家了要給我脖子上塗藥。”
“你說話這麼不作數?”
司北眼睛一亮,他的大腦和安裝了什麼關鍵詞提取器一樣,一聽到白念安提到了“家”這個詞彙,低沉的陰霾一掃而空。
“好嘞,寶寶兒。”
看見一向不愛搭理他的小小白躺在沙發上假寐,白念安硬生生擠過去,和小小白緊貼着,那隻漂亮的波斯貓很生氣的叫了聲,窩窩囊囊的去了别的地方。
“你怎麼連小貓都欺負。”司北哼哼笑了笑,他俯下身摸摸小小白的頭:“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白念安仰躺在沙發上,他閉上了眼,一副要人伺候的樣子:“你手勁兒還挺大,我疼了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