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東的乃星海科技的老總陳海東。
陳海東是東市人,特意讓人從老家空運了特産海鮮過來,讓他們幾位同行大佬嘗鮮。
“等會兒菜就上來了。”陳海東端酒道,“要不我們先來一杯?”
坐他旁側的能泰公司方總,擡手打住,說:“诶,陳總我今晚可喝不了。吃藥了吃藥了。”
“啧,明知今晚咱們要吃飯,怎麼還吃藥了。”陳海東埋汰兩句後詢問,“吃啥藥了?”
“頭孢。”方總是在找借口,其實他是不想喝陳海東的酒。
這時,季司延彈了彈指間煙灰:“我也不喝。”
近期他戒煙快一個月了,今晚隻是因為應酬才抽的。不過煙抽幾口,他又将煙頭撚滅在煙灰缸裡。
陳海東瞅見他的舉動:“季總這煙才抽幾口啊,就撚了。酒你也不喝,這要我和林總、李總、陶總他們多無趣。季總,你不可學方總哈,人家是吃了頭孢,你又沒吃。”
“頭孢我是沒吃。”季司延也找借口道,“但是喝了中藥。”
聽他這話,陳海東眉眼高挑,故作驚訝狀關心道:“咋了你這是,還喝上中藥了。得什麼病了?”
“陳總這是咒我,不希望我好?”季司延剛抽完煙的嗓音清淡,卻不乏跟他針鋒相對。
兆方近幾年和陳海東的星海科技在業務上有競争,明裡暗裡的切磋過幾回。
大家誰都想在醫療機器人領域做行業老大,碰到面時,表面上和氣生财,實則暗藏風波。
陳海東為人滑頭,開口笑回:“我哪會不希望季總好。季總好了,我們另外這幾家公司,才能在市場上吃香的喝辣的。那我肯定是求神拜佛的,都希望季總長命百歲。”
阿谀奉承,季司延習得陳海東的嘴臉。
他今晚請幾個同行過來,其實是想探聽各自技術開發的進度。
季司延泰然自若,把話引向其他人:“你們說說,陳總的嘴是開光了,還是吃了什麼外面女人喂的甜食?”
“長命百歲都給我搬出來了。”
陳海東臉色一變,明顯季司延是不戴他說的這頂高帽。
酒桌上,他二話不說,那酒杯哒的一聲,驟然拍在桌子,酒水都濺出杯外。
“季司延你别太過分!什麼外面女人!”
“我過分?”季司延嘴角一揚,冷淡容顔看住陳海東。
陳海東和他深如黑曜的眼睛對視,忽然間,這緊狹氣氛中,他心中一怵。他被季司延冷傲逼人的氣場威懾。
季司延口氣中明顯帶了挑釁與挑明的意味,“你派人私底下跟蹤我兆方技術部的兩名骨幹,想挖人。我就不能派人看看你每天在哪快活?”
“你!”陳海東氣急敗壞。
在場的還有其他老總,他穩定了氣場坐下來說,“……季總,人不是靠一張嘴,就可以滿嘴跑火車,胡亂污蔑人的。你瞎編我找情婦我可以大方不跟你計較。但栽贓我偷挖你員工這回事,我可不擔。”
季司延極其淡定地笑笑,然後故作有趣地回他:“我有說要你擔?”
“那你跟在場的其他同行,污蔑我做什麼?”陳海東還在現場伸攤右手,想拉攏他人幫他說話。
陶總這時委婉插話:“是啊季總,要是沒證據這樣誤會陳總也不好。陳總今晚可是做東的人。”
林總見氣氛不對,拉綁架說:“肯定都是誤會,肯定都是誤會。”
“就是嘛!”陳海東見有人幫他說話,高聲耍起脾氣。
季司延不着急反駁。
直視他們幾個冷冷笑幾下,然後矜貴地擡手,伸出兩根修長手指,在這個氛圍中,輕勾了兩下。
馬上,候在身旁的彭叔從西裝裡取出一沓東西給老闆。
季司延骨節分明的手拿到它們,直接抛到今晚的紫檀圓桌上。
是幾十張清晰度極高的照片,畫面中乃陳海東派的人和在場所有公司的技術精英,私下接觸的圖像。
在場的方總、林總等,看到季司延态度強硬甩出來的照片,登時挨個表情急赤白臉,态度驟變。
“陳總,你是連我公司裡的技術骨幹也挖了!?”
“陳海東你想幹什麼!?”
“陳海東你挖兆方的人就算了,竟然還想挖我們的!”
一時間,屋内烏煙瘴氣,質疑吵聲相互抛灑,陳海東未料季司延掏出這麼多證據,慌裡慌張向其他老總辯解。他是恨死季司延了。
“你們誤會了……老方你聽我說不是你們想的那樣……老林你們聽我解釋……聽我解釋!”
屋内仍舊吵吵嚷嚷。
這時忽然服務員送菜進來,但是看見客人激動争執的場面都吓到了。
季司延往服務員的送餐盤上一瞥,腦海閃出孫凝說的話,從容淡定的,他和服務員說:“把它們都放我這裡。”
服務員瞅了眼手裡的菜,又緊張看看陳海東還在吵架的那邊,慌張說:“您一個人吃會不會太多了?”
“不多。我一個人吃剛剛好夠。”季司延毫不吝啬将他結實刀鞘的下巴朝他桌前一指,要求服務員快點放上去。
服務員見他态度明确,不敢怠慢,也顧不及其他老總,即刻為他送上菜盤。
眼中餐盤裡的皆是美味佳肴。
對此,季司延甚是滿意。
他幹淨整潔的手指從中取出一顆,看着貝殼裡湯汁鮮美,肉質肥嫩的食物。于一片争吵不休的景象中,風流倜傥道:“謝了陳總。”
“今晚請我吃生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