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想抱孫子的心,看來是真的很強烈了。
許苡臉色泛紅,好尴尬的。
開着外放,婆婆這麼說,彭叔肯定全聽見了。
“知道了媽。我先挂了,您早點休息。”季司延眸子餘光,捕捉到許苡在母親這番話後顯得不自在。
“嗯,那我挂了。”
許苡尾随一句:“媽,晚安。”
“诶好。那我進屋和你爸睡了。晚安。”
季母說完晚安,這通電話便挂斷。車裡一時也安靜了下來。
季司延收回手機,身子重新靠穩車後座坐背。
零點母親突然打電話過來,關心他們懷孕這件事,實在幹擾了車裡他和許苡的氛圍。
季司延不知道在想什麼,喉嚨上下攢動,清淡的嗓音卻像沒話找話似的:“你今天的工作怎麼樣,還順利嗎?”
前面聞聲的彭叔握着方向盤,忽然踩刹車,來的突然季司延和許苡沒防備,身子往前晃了下。不過還好,事不大。
季司延眸子先瞅到許苡,見她無礙,視線又投到彭叔那,聲音一沉:“怎麼回事?刹什麼車?”
“……抱歉季總太太。剛才有隻貓跑過去。”彭叔汗顔,他哪是因為有貓出入擋了他們的車刹車。完全是因為老闆把問過太太的話,又問一遍,感到稀奇和陌生,一不留神驚訝溜到腳下,便踩了刹車。
這一晚,他從機場一直陪着老闆到現在,實在覺得老闆今晚與往常不同,老闆向來聰穎過人,什麼事細枝末節的他都不會遺忘,哪會出現一句話跟太太問兩遍的情況。
許苡視線瞧到季司延臉上,她似乎也感覺出來,季司延今晚氣氛不同,剛才他把同樣的話,又問她一次,她就感到意外了。
若不是彭叔開車遇見小貓,突然刹車,她可能那會兒會半愣,一時不好答季司延的話。
她總不能跟季司延說,她剛剛已經回答過他了,那會顯得尴尬又冷場。
為緩解氣氛,許苡往車外看一眼,溫柔道:“應該是附近的流浪貓,還好我們沒撞到它,它安全就行。沒關系彭叔,你繼續開吧,前面就到家了。”
彭叔看了季司延一眼。
季司延看見他的眼神,下巴朝前一指,也道:“嗯,聽太太的往前開吧,馬上也到了。”
彭叔點頭應是。
彭叔轉回去的時候,季司延似乎也意識到,剛才是他的問題,他想起來,前面他早已問過許苡了。
“突然想起來,工作的問題我已經問過你了。媽的這通電話把我給打忘了。”季司延索性道。
“沒事,我們剛才也是聊到這裡,電話就進來了。”許苡瞅見到家了,說,“先下車吧,到家了。”
季司延瞥見了家門口景色,他輕“嗯”了一聲。
然後,他拉開身側車門,皮鞋踩到了車外頭,整個高大的西裝身軀探出賓利車。
季司延一下車,就看到從母親那把藥送過來的保姆,手提中藥保溫盒,站在門口等他。
他垂眼朝中藥保溫盒看,啞聲道:“給我吧。”
保姆在這等候有十來分鐘,雙手遞給他,說:“季總,太太吩咐您一定要喝完了再休息。太太說這次熬的,專門加了一味淫羊藿,效果會更好。”
許苡才剛下車來到季司延身邊,便聽到保姆嘴裡提到淫羊藿。
這味藥,她剛當記者的時候采訪過一位中醫,聽他嘴裡說過,淫羊藿能補腎壯陽,會起到調節人體内分泌系統,助長性·欲的作用。
補男人腎陽的。
許苡看着季司延把中藥從保姆手中接過來。
她心裡道:不過他等會就會倒掉,他不會喝。
注視中藥保溫盒,許苡莫名的,竟然生出那麼點不是滋味。
她雖然大大方方地不想用孩子綁住季司延,但是看到中藥時,就會想到,她其實有在自我欺騙。
念想一閃而過,在她眼裡轉瞬即逝。
接到中藥,季司延道:“知道了。回去跟我母親說,我喝完就睡。”
保姆應道:“好的季總。那我就先回去了。”
“讓彭叔送你回去。”
“謝謝季總。”
保姆坐入彭叔送她回季司延爸媽那邊的車,他倆便拎着中藥保溫盒,坐電梯上樓。
到家後,季司延把保溫盒裡的中藥取出來。許苡瞅見他的動作,知道他是準備把藥往洗手池倒了。
許苡眼含舍不得,開口卻說:“你先進洗手間?”
下秒,她見季司延俊朗倜傥的臉孔朝她看,沙啞聲線說:“今天回來的晚。你先去洗澡。”
許苡嘴裡的涵義是在問季司延,是不是他先進洗手間,把藥倒了。
這種事情,前兩年他做過不少回,在她眼裡早輕車熟路。她一問,他心上便知她問的意思。
“哦……”
許苡往旁邊酒水吧台順視一瞥,那吧台有洗酒杯的池子,心想他要是想往裡倒也很方便,“那我先去洗澡了。”
“去吧。”季司延鎮定自若看她。
許苡最後瞥一下那中藥湯,然後轉身往他倆卧房去,準備取睡衣洗澡,畢竟她就算站在這裡,結果又改變不了。
三樓客廳,季司延已經把中藥從保溫盒拿出來。
他垂眼看着裝中藥湯的内膽,骨節修長指尖緩慢擰開最後一層保溫蓋。
須臾,他眸中倒映着眼底烏黑色的中藥湯。
等不多久。
那耳裡便傳來,許苡穿着拖鞋進浴室,裡頭很快響徹花灑擊打浴室地闆的聲音。
眼神别有意味地往他們房間,許苡在洗澡的浴室方向,看一小會兒。
聽着嘩啦的花灑細流聲,他眼神慢慢回落眼底那苦澀的中藥。
下一刻,他将它們端起放置到雙唇,接着将其完整一滴不剩地喝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