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灑金的帷帳外,僅有一盞落地的跪姿媵人銅燈,燈頂散出缈缈煙氣,的确是金檀。
皇太後奉佛,皇長子劉钰、次子劉玦和四子劉璟自小長在宮中,受佛法熏陶頗多,都有焚燃金檀的習慣。
後來長子劉钰被冊為東宮,其他二位自然避嫌,不怎麼用金檀了。
香氣空幽缭遠,陳斂清楚地聞到對方欺身來時衣袍上的味道,他猛地從對方手中拽回被扯散的襟領,攏衣翻身,他撥簾欲出去,指尖剛觸到繡簾,便被一個極大的力道扯回。
頭頂,那人暗色的輪廓中浮出兩點漆黑深邃的瞳,蛇瞳狼目一般,幽幽地盯着他。
“怎麼,承雅是這一路風雪颠簸,太疲累,竟不識得朕了?”
語調中不乏譏諷。
但這其實不是皇帝的作風。
皇帝外看溫雅,一向不愛逞口舌之快。即便心中不悅,也絕不會表露在言語之間。因此與皇帝相處,也常常讓陳斂感到難以言喻的疲憊。如今皇帝能這樣直來直去,他反而覺得松快。
陳斂口中微喘,但語氣冷冷:
“館驿給我的車馬,都是你有意安排的?”
那人淺怔,旋即似乎一笑:
“都說陳侍郎雖是文士,但騎術絕佳。百聞不如一見,看來,是某人耐心十足,教得真好。”
“他對弟弟可從來沒有這麼好的耐心。”
陳斂越發狐疑,掙紮着再度起身,被對方單手扼住兩腕壓至頭頂。
隻聽對方又暧昧問道:
“這騎術……可曾用到别的地方去了?”
“比如,床上?”
陳斂在昏暗中辨認,再辨認……
雖然相似,但這不是皇帝的聲音!
“你……”陳斂話未說出,被對方的吻封在口中。兩回撕咬,對方堪堪躲開,換來的是對方的變本加厲。
兩腕被禁锢,陳斂能清楚感受到,手掌隔着一層衣料從腰往上,緩慢摩挲流連。
此人應是早就算計好了,混在那幾個貢生之中,趁着那幾輪相敬,往他酒中……卑鄙!
後知後覺,陳斂在對方的撫摸中呼吸也逐漸深重。全無技巧的貪婪品嘗。毫無章法可言,每個動作都在意料之外,陳斂感到恐懼,可身體卻先于意識一步,被勾起欲淵。
對方終于解開他最後一層單衣的束帶,手指過處有粗粝之感,那繭太過鮮明,他無法忽視,在對方身下掙動,反而加重了摩挲,肌理微薄,那手更暧昧地相觸。
“嗯……”
陳斂含混地發出一聲并不明晰的聲音。
……
他無可掙脫,隻能任由對方放肆的行徑繼續下去。
兩人在床褥上蹭動,蠕出種種皺痕,如兩條交尾的蛇。靴子被蹬掉,墜在床前楠木蹬上,發出沉悶幾響。
那渾酒的緣故,陳斂耳尖燙得厲害,身體頓時發了一層薄汗。
地龍很旺,床帏間暖如仲春,那人毫不客氣撥開陳斂早就松散的素袍,須臾的停頓,不知在看什麼,還是果決扒下他最内一層遮蔽。
昏帷暗幄中,春光乍現,一抹玉色在暗金的床帏内,如枝頭的白梅,才摘下時浸着剛融的雪水,色嫩欲滴。
昏光中銀絲牽扯,旋即床帏間傳出兩聲并不明晰的嗚咽。
……
龍颠鳳倒,如此暴烈。他隻能死死抓着對方的胳膊,幹澀地抽搐。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癫狂體驗,他在混沌中已經忘了去細究對方的身份……無所謂身份。
至高,不過是皇帝;其餘低位的人若要來和他春風一度,不管是誰,十有八九或許是聽說過他好龍陽,小施伎倆,特來自薦枕席,那多半有求于他。
有求于他,自然護他周全。
……
他根本來不及思索,是床帏間的啪啪聲中斷了他一切思緒,他仿佛浸在一盆溫水中,連發絲都舒展着。他們抱在一起,在餘韻中共同顫抖。
赤裸的胸膛,結實得陌生。
*
劉璟把玩着懷中人一縷墨黑而柔軟的頭發。那人渾然不覺,已經昏睡,在他懷中安卧。毫無防備,玉體一覽無餘。
自肩到腰,一路收窄,腰弧如此清瘦,确實單薄,但不至于不盈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