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就留下,誰怕誰啊。
姬容氣定神閑地坐回原位。
她還不信,顧白衣能翻了天去。
顧白衣站在殿中央,對姬容說:“師姐,您可曾記得中毒前日,曾邀白衣去晚棠居練劍?”
她的眼神很溫和,語氣也莫名肉麻。
姬容卻猶如一塊凍了千年的冰,語氣淡然:“不記得。”
顧白衣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姬容記得與否,隻是略顯傷感地娓娓道來:“那日師姐邀白衣戌時共赴晚棠居練劍,白衣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去了。”
“白衣去時,姬師姐正在練劍,便與白衣談論了些劍道心法的訣竅,還誇贊白衣,說我根骨奇佳、乃是可塑之才。”
姬容不知道原主有這操作,隻能靜靜聽着,估摸着顧白衣的說辭真假參半。
顧白衣神情恍惚,仿佛想起了某件遙遠的事,聲音也變得十分輕柔。
“當時白衣很開心,便在庭中給師姐演示了自創的一套劍法。後來師姐喝醉了,于是……”
姬容看着顧白衣嘴角不懷好意的笑,腦袋“嗡”地一下短路了。
難道,那個夢是真的?
顧白衣笑了笑,繼續說:“于是姬師姐吻了我,然後……”
她擡起手,似笑非笑地撫着好看的下唇線,仿佛在回味月夜下的那個吻。
月色溶溶,梅香纏綿。
姬容酒至微醺,被暈出醉香的風給吹散了神智,挑起顧白衣的下巴,與女子唇/舌/交纏。
五指撫上顧白衣的琵琶骨。
許是察覺到懷中人身體的一絲僵硬,于是姬容頗為地淡然問:“怎麼,對我沒有非分之想麼?”
女子姿容無雙,臉上寫滿了高傲。
周身冷香清冽,襯着眼尾的绯色,竟讓顧白衣也有些醉了。
她看着姬容,早已被透骨的幽香給勾了魂魄。
也不知從何處借來的膽子,顧白衣竟攬過了姬容的腰。
伸手挑開那層比飛絮更為輕薄的绡衣,在微微凸起的鎖骨處落下一吻。
秾豔靡麗的一塊水漬印在皮膚上,女子的神情依然淡漠,不帶任何意味地望着她,甚至沒有說話。
顧白衣心生不甘,于是再度埋下頭,負氣似的用齒啃了一口。
因得那天她攜了些許靈力,所以痕迹幾月都無法消散。
姬容沉默了。
她心裡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原主是個什麼鬼啊,調戲不成反被種草莓,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丢臉的事。
考慮到姬容是女兒身,沈明昀和葉一舟兩個大男人不好取證,于是隻得找來雲影驗身。
姬容這幾日泡在書堆裡,沒功夫仔細觀察原主的身體。
加之原主的衣服一向領口頗高,她根本就不知道脖子上還種着個草莓印。
直到雲影來了,她這才發現此人便是通傳自己的那位小妹妹。
姬容欲哭無淚,她想換個星球生活!!
雲影面色微紅,看着姬容扯開衣領。
衣領解開後,鎖骨處印着一塊甚是惹眼的齒痕,且那道痕迹像是被吮/吸過一樣,還泛着淺淺的彤色。
姬容狀似平靜拉好衣領,實際上内心已經把原主罵了個半死。
偏偏顧白衣還溫和地微笑着,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自從那晚之後,白衣就對姬師姐情根深種,談何下毒暗害?”
姬容:“……”
她看着顧白衣嘴角虛僞的笑,真是好一個情根深種。
臉是個好東西,女主你不要嗎?
葉一舟搖搖頭,說道:“但你若是有意為之呢?可見這條證據不足以說明一切。”
“可除了白衣當夜出現在晚棠居,又有何證據定我的罪呢?”
顧白衣雖然笑着,但眼神極冷,上挑的眉更顯淩厲。
葉一舟無言,這案子疑窦叢生,他也不敢輕易斷案。
沈明昀咳了咳,用探尋的眼神看向姬容,似乎在等待當事人說句話。
姬容此時沉默了,因為她在權衡利弊。
若顧白衣定罪,按萬劍宗律法,當廢其武功,逐出門派。
之後梅鶴就會憐憫女主,将她收入門下做個抄書童子。
顧白衣也得此契機結識魔宗中人,修複經脈的同時魔道雙修,從此勢不可遏。
如果顧白衣無罪,便不會被廢修為,梅鶴也不會收她入門下,顧白衣或許就不會黑化。
但她嗑的白鶴cp恐怕就be了。
權衡利弊之下,顯然顧白衣無罪對她苟命更有利,至少局勢還在她掌控之中,而不是任由顧白衣在暗處壯大。
想通之後,姬容正欲開口,不料殿外卻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衆人向殿門口望去。
來者腳步極輕,白面細眉,身着華服。纖長的眼睫因咳嗽而顫動着,看上去略顯病弱。
“宮長老,您怎的也來了。”
沈明昀揉了揉眉心,總覺得事情變得愈發複雜了。
宮羽舊傷未愈,面上常年籠着恹恹之色,此時也不例外。
她咳嗽着,輕聲說:“羽恰巧路過裁決司,那些弟子們七嘴八舌地議論着,便随意問了兩句。羽覺得此案……頗為有趣,所以就在殿外聽了許久。”
沈明昀向來敬重宮羽,笑問:“那宮長老在殿外可聽全了,依您之見,此案當如何斷定?”
宮羽接過沈明昀遞來的茶水,面容在水霧氤氲中變得模糊。
她的指蒼白纖長,托起瓷杯時,竟透出一股蒼涼之感。
半晌,問道:“沈長老可還記得當年誅邪一戰?”
百年前誅邪一戰,風雲變幻,山河無光,是前代修道者的夢魇。
沈明昀點點頭,當時他還是青門宗弟子,誅邪一戰後,師尊隕落,宗門也不複存在。
若不是宮羽收留他,自己恐怕早已身首異處。
“誅邪一戰,隻因師父一時心軟,放了長離,終是鑄成大錯。自師父消失後,羽這些年每每思及此事,隻恨自己當時亦與長離交好,沒能勸告師父。”
宮羽的指甲勾勒出瓷盞上的寶相花紋,她輕聲說,“所以羽認為,此事不能再重蹈師父後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