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瞎了一隻巨眼,卻用另一隻眼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眉眼雖與那女人有幾分相似,但它可以肯定,那絕不是她!
赤練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被姬容給騙了,于是它憤怒地張開毒牙,意圖一口咬斷姬容的脖頸。
下一刻,它的蛇身卻被覆着魔息的銀劍從口腔内部破開,貫穿了被鱗甲包裹的皮肉。
赤練痛呼一聲,悲憤的嘯聲響徹整個洞穴。
姬容靈力枯竭,勉強側身閃避過赤練在狂怒之中橫掃的長尾,接下來迅疾的一擊卻避無可避了。
顧白衣見狀,從鱗甲中拔出銀劍,從蛇口中躍出。
電光火石之間,她攬過姬容的腰,足下輕功飄逸,移步換影躲過長尾又一記猛烈的攻勢。
亂石飛濺,二人均已是強弩之末,赤練的巨眼卻再次鎖定了她們。
顧白衣看着從四面八方襲來的亂石,來不及躲閃,于是她轉過身,将姬容護在懷中。
巨石砸在脊梁骨上,腥甜湧上喉頭,顧白衣将鮮血咽下,雙眸赤紅,面色平靜。
有那麼一刹,她覺得和姬容一起死在這裡,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姬容不知道顧白衣的想法,她從衣袖中掏出一張符紙,撐着最後一絲力氣掐訣念咒。
在赤練的血口逼近之際,符紙光芒大盛,又瞬間黯淡。
顧白衣不由得失笑,禁地有着月千秋布下的陣法,像這種中階傳送符紙在陣法内中對修煉者無效,哪能将她們傳送出去。
姬容看着那道再度燃起的光,卻微微一笑。
顧白衣愣住了。
不對。
光芒調轉方向,沒入赤練的身體,姬容傳送的對象居然……
不是人,而是蛇。
赤練怒嘯一聲,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傳送到寒池周圍,堵住洞穴的蛇身也轉而盤繞在冰柱上。
“隻有一彈指的時間逃跑,看你了。”
顧白衣心領神會,腳下運起輕功,不顧身後赤練緊追不舍,疾步掠向洞穴出口。
就在蛇口的陰影快要籠罩她們的一刹,她抱住姬容穿過枯藤,翻滾過潮濕不平的岩石。
赤練被陣法彈開,嘯聲回響于禁地,憤怒又不甘。
脊梁骨隐隐作痛,顧白衣用胳膊肘支撐着地面爬起身。她望向懷中女子,隻見姬容神情淡漠,正面無表情對她說:“起來。”
眸中赤紅漸漸消散,顧白衣極為罕見地真心一笑。
也算是劫後餘生了。
顧白衣很自覺地起了身。
姬容皺眉看着自己渾身的泥濘和鮮血。
幸好現在外面應該是大白天,巡邏人絕對走了,不然她就社死了。
姬容正打着小算盤,卻聽見顧白衣低聲問道:“師姐,您就沒有什麼想問白衣的嗎?”
她答道:“沒有。”
顧白衣:“……”
姬容冷笑一聲。
呵呵,老娘能怎麼問,難道問你是不是被奪舍了?
《于飛》不同于《天魔卷》,“焚川”至少還在誅邪之戰出現過。
但《于飛》是魔宗絕密功法,先不說顧白衣怎麼知道的,如果她認出來,豈不是也很可疑。
而且她也不能找出直接證據揭露顧白衣魔道雙修,畢竟普通修士走火入魔,也是顧白衣那副喪心病狂、渾身冒黑氣的模樣。
姬容淡淡地看着顧白衣,故弄玄虛道:“每個人都有秘密,我不關心。”
顧白衣微愣,随後她如往常般溫和地笑了笑:“白衣明白了。”
姬容看着女主那副又甜又茶的模樣,心想你完全不明白遊戲機制,特麼的你可以殺我,但我永遠也搞不死你。
真是悲傷啊。
姬容悲從中來,想起對敵時的種種,秉承着知恩圖報的優秀品質,略顯生硬地對顧白衣說:“多謝。”
随後她轉身就走,再也不想看到女主這朵搖曳生姿的白蓮花。
顧白衣看着姬容迅速離去的身影,把正欲說出的“是我該謝師姐”咽下去,而後搖搖頭失笑。
姬容不知道,她所說的疑問并不隻是寒池裡的失态,這些和她向赤練刺去的那一劍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麼。
赤練巅峰時期乃是逐雲大圓滿,就算被月千秋重傷,起碼也有踏月境巅峰的實力。
方才她被赤練卷入嘴中,能從蛇口僥幸脫險,是因為她用了九成力刺的那一劍,傷及了赤練的經脈。
但可惜那地方不是七寸,不能重傷赤練,隻能勉強供她逃生。
而那時姬容全身心投入到了雷霆一劍,沒仔細看自己的劍招。
不然她就會發現,那一劍雖因修為限制,稍稍不逮,但劍意卻極為圓滿。
當時劍勢如野火般蔓延,洶湧澎湃,焚燒着巨蟒的鱗片,火舌所過之處,血肉皆化作灰燼。
一個鑒心初境的修煉者,絕無可能穿透鱗甲傷到赤練,除非……
顧白衣笑了笑,歎息着說:“師姐,你怎麼就沒看出來,那一劍名為——”
焚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