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宮羽宣布道:“第三十七場,内門韋宗丘勝。”
韋宗丘摸了摸鼻子,他竟莫名其妙撿了個漏。
……
姬容如願以償地下了擂台,瞧着天穹一碧如洗,心情分外舒暢。
脫離了女主的陰影,反派道路似乎都變得明朗起來。
也就在姬容感慨着世界的美好時,前方的路卻被兩個正在交談的人給擋住了。
這二人她再熟悉不過,一個木讷,一個陰險,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男女主。
姬容本感到欣慰,男女主終于開始走拳拳兄弟情的劇情了,果然遊戲主線還沒徹底崩壞。
但當二人陡然轉過身,齊刷刷地望向自己時,姬容後背發涼,下意識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顧白衣露出溫和的笑,輕聲問葉初陽:“葉師弟,你就是來找這位師姐的麼。”
葉初陽看着姬容,緩慢而認真地點點頭。
姬容:“?”
不會吧,我們不熟吧。
但葉初陽臉上鄭重的表情卻像在說“是的我們熟透了”。
姬容看着葉初陽,明明認出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工具人男主,卻仍皺眉說道:“我不認識你。”
誰知葉初陽竟點點頭:“我知道,我也不認識您。”
場面一度變得十分尴尬。
姬容這輩子沒遇見過這麼無語的事,于是她漠然地看着葉初陽,等待他說出下文。
果然,葉初陽開口了。
“您……”
他的神情十分嚴肅,似乎要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姬容望着少年的眼睛,總覺得此人木讷的外表下,似乎具有洞察人心的能力。
她有些緊張,不會被男主看出什麼了吧。
葉初陽接着說:“您的劍法很厲害,我想請教請教,師姐您是如何将《山河寂》第一式、第二式和第三式融為一體的?”
姬容:“……”
她瞟了葉初陽一眼,高深莫測地說:“待你到了一定境界,無須他人傳授,自會領悟。”
姬容說的“一定境界”當然是等到男主遇到機緣,曆經重重磨難,把一竅不通的經脈打通幾竅,到時候就是一騎絕塵的存在了。
可惜男主又不知道劇情發展,她說此話不過隻是為了敷衍罷了。
葉初陽凝眉思索良久。
一向頭腦不太靈光的他,卻也感覺到了這位師姐是在敷衍自己。
男主雖然呆,但在遊戲中素有“劍癡”之稱,對于追求劍道有着極強的執念。
葉初陽眉間透出幾分躊躇,猶豫片刻,張開嘴似乎又想說出些什麼。
顧白衣卻冷不丁地開口了:“葉師弟,我來教你。”
葉初陽的眉宇間的躊躇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濃濃的疑惑。
他請教的人是姬容,有些不太明白這位師姐為何要主動來教自己。
顧白衣面上流露出善意,心中卻冷笑一聲,我還不明白你這小子在幹什麼嗎?
找打罷了。
……
夕陽西下,暮霭沉沉。
姬容和顧白衣結伴而行,走在返回居所的路上。
二人間隔數尺,相顧無言。
不知道是否因為方才打得太過暢快淋漓,顧白衣望着樹蔭掩映下的黃昏,心情頗為愉悅。
實不相瞞,姬容感到惶恐且害怕。
女主又在發什麼瘋?
她剛剛站在一旁,靜靜觀望着顧白衣,此人和善地拔劍,卻将葉初陽打得懷疑起本就命途多舛的人生。
從《昆侖訣》到《天山雪》,再從《玉人劍》到《明月無心》。顧白衣随手一揮就是幾套殺人不見血的連招,讓葉初陽眼花缭亂,應接不暇,差點被逼得落進湖裡。
姬容可以确鑿,若不是顧白衣隻用了三分實力,葉初陽恐怕早已碎得拼都拼不起來。
不過是個工具人罷了,多大仇啊。
她又想,現在的女主對待無害的工具人尚且如此麻木不仁,那自己以後指不定得七零八落,死無全屍。
正當姬容惆怅地思考着自己的命運時,腳步一滞,衣袖似乎被人扯住了。
她回過神,瞧見橫在面前的青竹,明白剛剛自己險些跟野生植株來了個親密接觸。
姬容轉過身,盯着扯住她衣袖的那隻手。
顧白衣的腕上密布着淡淡的傷痕,劍傷、刀傷,亦或是劍傷,交錯縱橫在一起,已經不太能看得出原本的模樣。
想來這雙手,也曾皓如霜雪,白皙柔滑。
心似乎被那雙布滿傷痕的手提起來,又蓦然墜落。
姬容有些唏噓,擡起頭,卻撞進顧白衣眼底深深的笑意。
顧白衣的眼中映出暮色,光線仿佛金色的桐葉,在其間紛飛飄揚。
嘴唇一張一合,語氣輕緩得像是夢中呓語。
女主的聲音渺遠又虛幻,半晌,姬容才反應過來她到底說了什麼。
姬容皺眉問:“你的意思是,明日戰擂你我一組?”
顧白衣點點頭。
“為何?”
顧白衣溫和地微笑,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麼和善。
“因為這樣,赢的就隻有我和師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