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民女雖膽小愚鈍,但勝在聽話懂事,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事該做。請陛下給民女一次機會,民女願為盡綿薄之力,為陛下效勞。”
雖然元燈歡聲音不大,還還帶着一兩分克制不住的顫抖,但是江堯卻從中聽出了一分堅定和決絕。
元燈歡怎麼可能不怕,她隻是一個在籠中長大的鳥兒,即便是加上上輩子,她也沒有同上位者這麼說過話。
前世,僅僅是一個鄰國的公主蕭若棠,就已經讓元燈歡覺得壓迫到喘不過氣,更何況今世的皇帝江堯。
對于她而言,這隻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上次在春日宿已經是耗盡她所有的勇氣了。
其實元燈歡并不蠢笨,反而聰明的很。
所以她才能在春日宿時找到機會,讓皇帝留意到自己。但是她畢竟閱曆在那兒,若是真讓她能滴水不漏的回答好江堯的每一句話,那才是匪夷所思。
她聰明就聰明在,腦子總是能在關鍵時刻突然反應過來。
但是天生再聰明的人,都沒辦法改變那些因為生長環境而刻在骨子裡的東西。
春日宿的媽媽教她的就是對男人的服從和獻媚,偶爾的小性子隻能是情趣。
就在皇上擡腳的一瞬間她突然想明白了,若是今日真讓皇帝踏出了這道門,聽了剛剛陛下那番話的自己怕是下一秒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看似皇帝給了她機會讓她自己決定要不要進宮,實則她根本就沒得選。
她自己也清楚,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皇帝也不是活菩薩平白的救她出春日宿。
元燈歡現在也懊悔的很,怎麼剛剛就莫名其妙失了魂呢。
被元燈歡這一句很話叫回來的江堯來了兩分興緻。
怎麼剛剛還怕的不行的人兒,現在又那麼快的想好了呢?
他倒要看看,女子是怎麼個聽話法。
江堯其實本身就并沒有打算徹底放棄元燈歡 ,打算讓她膽子練的大些了再推進計劃罷了。
他起了一絲逗弄的心思故意恐吓道:“一旦進宮做了朕的寵妃,榮華富貴雖然少不了,但也就成了太後和前朝的活靶子。到時候甚至要背上一個妖妃的名頭,朕不會逼你,但是你自己可要想好了。”
已經緩過來的元燈歡語氣堅決:“陛下放心,民女是陛下救出來的。若不是陛下,民女現在還流落風塵。陛下的大恩大德民女無以為報,隻要能幫到陛下,民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着她擡起頭看向江堯,眼神中滿滿的崇拜和感激。
江堯被她熾熱又真誠的眼神盯得有些發熱,他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又坐回了剛才的位置。
見皇帝又坐了回去,元燈歡終于松了口氣。
好家夥,剛剛犯了個緻命的錯誤,差點兒就因為一個慌神釀成大禍。既然已經反應過來了,元燈歡哪裡還敢不拿出自己一百二分的本事來。
剛剛的眼神,可是她這段時間對着鏡子練了不下百次的。
她知道哪個角度的她看起來最為我見猶憐,知道哪個眼神能讓她看起來是個被皇帝救風塵後,心中隻餘感激的無依少女。
誠然,她心中還是感激陛下的。
隻是她也更憐惜自己。
雖說陛下拉了她出火坑,但她轉頭又要她踏進另一個深淵。
江堯哪裡看不出元燈歡有演的成分在。
這個小女子,看着柔弱無依又膽小怕事,還跟後宮那些女人一樣,慣會在他面前做出這些造作樣子。
不過奇怪的是,對于元燈歡這樣,江堯罕見的并不反感。甚至看着她在面前唱戲,饒有興趣的想看她唱完。
見陛下半天不說話,元燈歡不知道陛下在想什麼,偷偷的擡眼瞄着面前的皇帝。
不得不說,皇帝長得十分的好看,五官精緻氣勢非凡,隻是身上獨有的上位者的氣質,讓人天生的不敢接近。
察覺到面前的女子在偷偷的瞟着自己,江堯也不惱反而好氣性地說道:“也别動不動就跪着了,既然願意進宮,那便起來坐着說話吧。”
皇帝讓她坐她哪敢真坐。
元燈歡揉着跪久了的腿,踉踉跄跄的站了起來,語氣中帶着幾分幾不可查的味道:“民女站着回話便是。”
雖說元燈歡并不是大家小姐,但是從前的生活也算得上是養尊處優,哪裡跪過那麼長時間,此時的膝蓋确實有些發軟。
但是整個院子裡,就皇帝坐的石凳對面還有一個石凳,她總不能跟皇帝面對面坐着吧。
那她才真是小命不想要了。
江堯察覺到了元燈歡的不适,撇了眼杵在一旁的鄭華采。
要不說還是皇帝身邊的老人兒,就一個眼神,鄭華采便知道陛下是什麼意思,連忙去屋内搬了張軟凳出來。
“姑娘,既然陛下賜座,您就别站着了。”鄭華采什麼時候見過皇帝對哪個女子如此的有耐心,于是恭恭敬敬的請元燈歡坐下。
元燈歡看了看陛下的神情,最終行了個禮,“謝陛下賜座。”然後坐到了江堯對面。
到底還是沒有學過規矩,宮裡的娘娘跪個一時半會都不見得有她這樣嬌弱。
江堯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又覺得這樣也好,越是嬌氣才越有那種太後讨厭的樣子。
“朕從來不喜勉強,今日已經給過你退縮的機會了。既然你已經決定好,就讓朕看看你的決心值不值得朕如此大費周章得從青樓裡帶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