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轉院,吳女士發了次高燒,好不容易退燒了,精神稍微好了點。
“我說,治不了就算了吧?”
她倒是夠豁達的,跟老公這麼說,跟祝以平也這麼說。
祝以平道:“吳女士,我求你别在這胡說八道的,要不然我就要讓顧以甯過來跟你說了。”
吳女士就笑:“算了,我怕了,他沒感冒發燒吧?”
“沒有,精神得很,天天吵着要過來,等好了出去揍他吧,我們沒本事,管不了您這寶貝兒子。”
“哈哈哈哈哈哈。”
等吳女士又睡着,他跟護工阿姨交代了下,回醫院附近的酒店休息,結果這才看見蔺秋平手被割傷的消息,立刻打電話問杜奕明什麼情況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杜奕明回他:“屁事都沒有,我們早就已經從醫院走了,你顧好自己那頭就行。”
于是祝以平想了想,幹脆還是給蔺秋平電話:“沒事兒吧?”
“一點都沒有。”
“裝的還是真的?”
蔺秋平笑了:“真沒有,你那邊好了嗎?”
杜奕明道:“好多了,明天休息還是有安排?”
“有工作,哎,要不然我過來看看,現在在三院麼?”
“你怎麼知道的?杜奕明說的啊?”
“嘿。”
“嘿什麼嘿?我說你以後當心點吧!還過來,醫院是好地方嗎?别來了。”
說到這個,按照杜奕明的意思,這風波過後,蔺秋平去工作,旁邊都要跟保镖了。
就算他自己覺得沒必要,公司也不會同意,就算公司同意,杜奕明也不會同意。
現在蔺秋平忍不住跟祝以平抱怨,祝以平也就倆字。
“聽話。”
蔺秋平就隻能道:“行。”
雖然還是感覺怪怪的,而且身邊多跟點人,就更像個人物了,但他蔺秋平現在不真就還算個人物麼?
祝以平疲憊得不行,雖然都說問題不大,還是想拉蔺秋平的手,看他到底傷什麼情況,也想看他的臉。
但是現在沒辦法,隻能随便再聊了幾句,就說了晚安,叮囑蔺秋平也早點睡,就休息了。
過了兩天,吳女士又高燒,進口抗生素都用上,但那病毒就好像真的準備頑強到底,死活不肯被消滅,醫生直接要求家屬全天監護,做好心理準備。
商量了下,護工還是繼續,老公兒子輪換守着。
現在戴着面罩吸氧吳女士也不消停,估計覺得手指夾着測血氧不舒服,不自覺地就蹭脫,時不時看到那血氧量就掉到90以下甚至80以下,祝以平都能給她吓死。
後面彩超的結果也不好,真得進ICU了。
但是進ICU,就還要考慮另外一個問題。
錢。
就這個事兒,趙佳偉叫祝以平單獨出去聊了下。
前面鋪墊了很多,但是祝以平大概猜到了,就有點不耐煩:“您有話直接說行嗎?”
“不是我這人心冷,這其實是你媽的意思。一方面醫生也說了,治愈的可能性不好說,要我們做好心理準備,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想遭那份罪。”
剛才應醫生的要求,簽了一堆文件,那些治療手段,想着都難受。
祝以平琢磨了下,雖然确實像是吳女士會說的出來的話,但他覺得就他照顧吳女士的時候來看,吳女士是不可能不想活的,更不會想丢下他和顧以甯。
所以,這多半還是趙佳偉自己的意思。
難怪人家說ICU這什麼人間悲喜劇都能看見,祝以平幹脆就直接問了:“您意思是不治比較好,是吧?”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那您是想離婚不管的意思?還是說不離婚幹脆等着吳女士挂了算了?你跟她結婚是鬧着玩随便結的是吧?”
不是說好了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疾病還是健康,你都願意照顧她,尊重她,和她厮守一生嗎?現在才多久啊?變得也夠快的。
話說得這麼明而且帶刺,趙佳偉覺得這也真不愧是吳仕如的親兒子,和顧以甯一樣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他現在确實是有點後悔結婚這件事了,被戀愛沖昏頭腦,以為是真愛,可以跟她的兩個兒子處得好。
現在看來,他是太天真了,因為在現實面前,别的什麼都不堪一擊。
而看趙佳偉的表情,要不是這醫院不讓人抽煙,祝以平現在就想把煙摁在他腦門中間。
“算了,沒事,您現在就可以走了,我是她兒子,我負責她心甘情願,不勉強您。”
“你——”
祝以平笑了:“得了,ICU本來就挺周全的,也不讓家屬進,每天就能下午看她半小時,您待着也沒意義對吧?我覺得您真不用來了,上班吧,休息下,都行。”
進去裡面,呼吸機,人工肺,更充足的醫護人員,給錢就有。
祝以平丢下趙佳偉就走,但是想想又回頭補充:“我的意思是,花錢的事兒您以後都不用來了,您看她現在這樣,也離不了婚,以後簽字什麼的,還得麻煩您,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