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秋平真就如願以償了。
就他現在這狀況,公司裡有一部分高層私下裡有意見,巴不得他來鬧解約,賠錢快滾。
華悅的風格從來就是這樣,不喜歡,也不需要不聽話的藝人。
除了違約金,主辦方的損失,砸傷人家的眼睛,也都是要賠的。
杜奕明跟他提了下,他居然說好啊,賠吧,多少錢,把房子先賣了,都賠。
杜奕明隻好說你冷靜點,你那點錢不可能夠。
但什麼話都沒用,蔺秋平聽不進去,再多說兩句,他直接罵杜奕明假惺惺的,惡心。
被這麼說,杜奕明也覺得自己是惡心,但他沒有别的辦法。
所謂安排的休息時間,縮在家裡誰也不見,因為各種電話吵得要死,蔺秋平沒覺得有任何休息的意思,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整個人都繼續不舒服。
這些人是怕他跑了還是死了?
可惜了,蔺秋平是想過的,但是他打開電腦去搜每一種從常識角度以為會舒服的死法,好像都不行,都會特别難受,還特别醜。
貪甜貪靓的蔺秋平太慫,做不到。
而且為什麼要他死呢?為什麼不是别人死?他去死,别人還一個個過好日子嗎?這不公平吧?
最後一天周末,蔺秋平接到電話,不是杜奕明的,是李旸,說來接他去公司談解約的事兒。
蔺秋平不想出去的,但為這件事不出去是不行了。
他坐上車,李旸問什麼他都不答,李旸也就不說了,唉聲歎氣。
到了公司樓下,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樓下特别吵嚷,好像有什麼人在鬧事,蔺秋平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也假裝沒别人在看他。
結果進了電梯,蔺秋平發現李旸按了22F。
華悅這樓一共24層,22F和23F雖然是華悅傳媒辦公的地方,但蔺秋平之前沒去過。
現在蔺秋平忍不住問她:“不是二十一樓嗎?”
李旸其實也不知道什麼具體情況,就道:“我也不知道,聽他們意思要在這上面開會。”
蔺秋平咬着嘴唇,還是覺得不安。
上去華悅傳媒的其他辦公室,裝修風格和樓下經紀部門和音樂公司什麼的完全不一樣,蔺秋平跟着李旸,李旸說了下來意,等前台的漂亮姑娘打了個電話。
然後一個秘書模樣的人過來了,面上沒什麼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
他就帶李旸和蔺秋平進去,但不是到什麼會議室,是到董事長辦公室。
而且他就讓蔺秋平一個人進去,李旸也别站門口了,出去等着。
蔺秋平看李旸一眼,笑了。
“開會是吧?”
李旸一臉無辜與不解,蔺秋平心覺這也是個騙子啊,挺會演的,伺候自己委屈了,應該進圈。
蔺秋平進去,發現王嘉實真就在自己的辦公室等着他。
今天王嘉實倒是西裝筆挺的,有模有樣,還是英俊,還是帶着那點壓迫感,就看着蔺秋平。
有錢有勢的人也真夠有恃無恐的,臉都不要了,蔺秋平反胃。
而且王嘉實就還是那種跟他聊天的态度,靠在辦公桌旁邊,說:“你過來吧。”
蔺秋平沒搭理,看了一眼這辦公室,夠大的,他現在站着也覺得不舒服,幹脆走去沙發那坐下來了。
王嘉實居然不生氣,還笑了,而且遷就他,就自己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我想要你死行不行?估計不行,蔺秋平覺得自己真虧。
而且還是那話,憑什麼呢?他想想,道:“我想跟公司解約。”
“哦?非要解約?給你錢不行?”
這小孩不是說喜歡錢的嗎?就這麼點小事,不想要錢,也不想掙錢了?
“不行。”
哎,年輕人就是這樣,傻了吧唧的。王嘉實點了根煙,看他在對面皺眉,摁掉了:“你是不是傻啊?就算我說同意,你解約該賠公司錢也不會少一毛錢,你那些經紀約什麼的了多久?你簽的幾年發幾張專輯?跟别人簽的商務啊演出啊不賠錢?”
蔺秋平忍無可忍。
“王總确實厲害,一天到晚操心工作,面面俱到,睡我歸睡我,生意歸生意是吧?”
傻就傻吧,蔺秋平已經不能說些漂亮話或者怎麼樣了。
有錢人就是這樣,人上人啊,随随便便就能把别人的日子搞得一塌糊塗,居然還能理直氣壯的,現在反而像是他蔺秋平,在無理取鬧。
看這态度,說話無理,表情刻薄,王嘉實跟那天那個蔺秋平判若兩人的,也不裝着乖了。
但這樣的蔺秋平,也有意思,王嘉實對他的興趣又多了一點。
現在他還跟蔺秋平說點别的。
“你說你不想找捷徑,但我怎麼聽見有人跟我說,祝以平好像是你男朋友啊?不過我想勸你一句,人家都說祝以平這個人哪都好,人長得好看,也有才華,就是手癢,有點賭瘾,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
大概他真的查過的吧,感覺知道的比蔺秋平還清楚。聽着這話,蔺秋平更覺得自己可悲了,立刻就打斷他:“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
“不是。”
不是你能有這表情?王嘉實又笑。
而蔺秋平雖然毅然決然說出來“不是”,但說這話的時候,王嘉實笑着看他的了然眼神,讓他覺得自己更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