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沈昭的鬧鐘第三次響起,才将他從混沌的夢境中艱難拽出。睜眼一看,室友都去食堂了,寝室空無一人,桌上放了一分打包的煎餃。鏡子裡映出的少年面容憔悴,眼下挂着兩片濃重的黑眼圈,像是被夜色浸染過的墨痕,眼神裡滿是疲憊與迷茫,仿佛被無形的枷鎖禁锢,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他機械地完成洗漱、換衣的動作,随便塞了幾口,每一個動作都遲緩得如同被上了發條卻動力不足的提線木偶。平日裡比較整齊得體的校服領口,此刻更是歪歪扭扭,像是他此刻淩亂内心的寫照。
走在通往教學樓的路上,夏日的微風輕柔拂過,卻無法驅散他周身彌漫的沉悶氣息。蟬鳴聲在耳邊聒噪地響着,像是一群不知疲倦的聒噪者,攪得他心煩意亂,腳步愈發沉重,每一步都踏在棉花上,使不上力氣。
當他踏入教室時,早讀的喧鬧聲如洶湧的潮水般撲面而來,可他卻像置身于另一個世界,對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聞。他麻木地走到座位旁,重重地坐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江逾白一直留意着沈昭,見狀輕聲問道:“沈昭,你今天狀态太差了,是不是…家裡的事還沒解決好?”沈昭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蒼白笑容,有氣無力地說:“沒事,我就是沒睡好,平時也不這樣的。”說完,便趴在桌子上,将臉埋進臂彎,試圖躲避同桌探尋的目光。
第一節課是數學課,老王在講台上激情澎湃地講解着複雜的函數題,粉筆在黑闆上沙沙作響,如同急促的鼓點。可沈昭的思緒卻早已飄遠,眼前的公式在他眼中漸漸模糊,化作一個個靈動的籃球,在賽場上劃出一道道優美的抛物線。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腦袋不受控制地往下垂,好不容易強撐着擡起頭,卻發現自己完全跟不上老師的節奏,那些公式仿佛變成了一群亂舞的小精靈,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沈昭!還睡,頭都快埋桌子底下去了!你來回答這道題!”老王的聲音如驚雷般在頭頂炸響。沈昭猛地站起來,雙腿發軟,眼前一陣發黑,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深淵。他望着黑闆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大腦一片空白,嘴唇嗫嚅着,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教室裡的氣氛瞬間凝固,同學們的目光如芒在背,讓他渾身不自在。
老師皺起眉頭,眼中滿是失望:“沈昭,最近你是怎麼回事?上課總是心不在焉,成績也有所下滑。你要知道,馬上高三了,高二基礎很重要,你不能再混了!”沈昭張了張嘴,想要辯解,想要訴說自己對籃球的熱愛,想要解釋家庭的紛争讓他難以集中精力,可話到嘴邊,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埋在心裡,哽得喘不過氣。他隻是低着頭,沉默不語,像是一棵被暴風雨摧殘後低頭的小草。
下課鈴終于響起,沈昭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被叫到了徐老班辦公室。辦公室裡,徐老班坐在辦公桌前,神情嚴肅:“沈昭,我知道你喜歡籃球,但現在不是你分心的時候。下周的籃球賽,你就别操心了,好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上課集中精力。你是個很有潛力的學生,不能因為籃球耽誤了學業。如果真的喜歡,就該認真把成績提上去,有底氣地重返賽場,解除禁賽。”
沈昭的心裡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疼痛難忍。他擡起頭,眼中滿是不甘和委屈,聲音顫抖着說:“老班,我真的很喜歡籃球……”“喜歡籃球以後有的是時間,現在你的首要任務是學習,你要高考啊孩子!”徐老班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不容置疑。沈昭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他無力地垂下頭,不再說話,如同一隻被折斷了翅膀的小鳥,失去了飛翔的勇氣。
從辦公室回到教室的路上,沈昭的腳步比來時更加沉重,每一步都踩在荊棘上,刺痛着他的心。江逾白遠遠地看到他,立刻迎了上來。看着沈昭比之前更差的臉色,江逾白焦急地問道:“沈昭,老班說你了?你别太往心裡去,都可以解決的。”